烹饪,倘若想在作案后还在原地停留较长时间,就要“清洗碗筷”,也就是做好善后的工作。

    太麻烦了。太无聊了。

    不,也不是。一开始她不是人们口中勾引男人的妖妇。那时候她也只有几十岁吧,还算得上懵懂无知——对妖怪而言可以说如婴儿般天真稚嫩。但于人类来说,这早就过了生儿育女的年龄。不过她的模样是那般年轻貌美,燕妒莺惭的。毕竟仿佛涉世未深的女子形象,很难引起任何身份与任何年龄的人类的警觉。

    她初次的目标只是放在普通的老人或孩童上。他们更容易欺骗,力量也更弱。不过在她真正行动之前,却被一个人类的青年搭讪了。她十分谨慎,虽然年轻力壮的人类会更美味,也能提供更多的力量,但对他们下手也不是容易的事。不过她有的是时间。加之初入人间,对江湖上的许多事带着几分好奇,她便没打算那么早要他性命。

    一来二去,她不是很舍得杀掉他了。他是个有些才华在的年轻人,也能说出不少她见所未见的人间的事。不过她并不像那种被讨了欢心的女人,她只觉得像结识了一位朋友。毕竟在他之前,解烟也确实不曾有过真正的、人类的朋友。当然,她也不会傻傻地暴露身份,她清楚人类对于妖怪的恐惧,也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那些暴露身份的同类。在这方面,人类的情绪实在是过于善变,让她难以理解。不过既然会威胁她的生命,她也绝不会去冒险。

    最终他们的关系一刀两断,并不是因为解烟暴露了自己身为妖怪的事实。相反,是那年轻人没能瞒住什么:原来他早就有家室了。与她接触的短短几个月,他的妻子正身怀六甲。青年与她在酒肆茶楼吟诗作对时,他妻子一无所知地在家中默默等待。甚至,那些酒钱原本也是给他未出世的孩子所准备。

    当怀孕的妻子挺着大肚子,顺着别人提供的消息找上门来时,解烟自然是十分惊讶的。她想,自己先前怎么就没能察觉,这男人身上还有另外的女子的气息?大抵也是自己太年轻了。但街坊邻居想看的热闹,她并没能满足他们。没有想象中的大吵大闹、泼妇骂街,更没有两个女人争执不下、大打出手的无聊剧情。解烟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如实告诉她自己也被欺瞒的事实。女人一开始带着怀疑的眼光,但在冷静下来后听她细说了前因后果,也算理解了现状。

    可她还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一介弱女子,除了相夫教子也没什么额外擅长的事。何况她并不打算离开他。离了丈夫,她和未出世的孩子失去的不仅仅是钱财的来源。她摸着肚子,哭得梨花带雨,肿着眼睛对????????????????解烟说:“那还能怎么办呢,孩子总不能没有爹吧?”

    解烟明面上没有反驳什么,心里却在暗想,这有什么不能没有呢?

    我就没有。

    像这样的爹,就算留着有什么用?今天他能来勾搭自己,明天又不知被谁吸了魂去。他能对自己的妻儿有多好,又能将后代养育成什么样?怎么想都十分糟糕,有没有他不都一样么?甚至没了他,指不定这家还能更好。可人类确实也很奇怪,谁少了丈夫,谁少了父亲,都能成为长久的谈资。她也不知这有什么值得津津乐道的。

    所以她吃了他。

    她不在乎世上有个女人失去了丈夫,一个孩子失去了父亲。对她来说,她只是清除掉了一个欺骗自己的人——甚至不必想到积德行善那层去。妖怪的思路大多是单纯的。即便解烟的心并未因此受伤,但不妨碍她对这恶劣的行径十分憎恶。她不知人间的爱为何物,更犯不着为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伤春悲秋,影响了胃口。

    也是自打这件事之后,她意识到,男人才是最好骗的。付出差不多的时间和心思,就能吃掉年轻力壮的人类,岂不美哉?而后,她也和各种各样的男人打过交道,甚至有女人。对于人类的那些情情爱爱,她即便没能亲身经历,看着也差不多感到厌烦。反正你们都只是说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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