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打哑谜的,可偏偏自己就是要打哑谜给别人听。也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叙旧,毕竟未来有的是机会。当务之急自是不言而喻。红色的洪流仍在四下奔腾,它好像火山的口,不知停歇地喷发。但愿在后方的人,趁洪流席卷一切之前也找到立足之地。
朽月君一指上方悬停的白色狐妖。嘭的一下,法术消失的同时,问萤也在白雾中迅速萎缩,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寻常狐狸。但这位置可选得不妙,它险些要落入周遭的洪流中。伸出双臂的神无君没能第一时间接住,好在左手反应够快,一把勾住了它的后颈。奄奄一息的小东西被拎在手里,时不时扑腾着腿,好像在努力证明自己还活着。
沧羽带着什么东西,降落到阮缃她们停留的地方。这里地势较高,又与那植株有一段距离,血水涌到这里已经没有太多推力。他刚出现时,吓了阮缃一跳。
「你、你是什么人?」
阮缃畏惧而警觉。她从没见过这个人,只看得出他是个白鹭的妖怪。
「抱歉……」
沧羽始终背对着她,只是轻轻转过头,脸上透着说不出的疲惫。阮缃愣住了,她分明看到,这个妖怪的双目呈现白色,瞳孔几乎淡到透明。很显然,他是看不见的。至于如何寻到这里,如何辨认此地有人,恐怕全凭妖怪对灵力的嗅觉。
「怎、怎么回事?等等,那是——」
沧羽未能完全遮挡住他护着的东西。从他身侧,阮缃分明看到焦黑的什么,并不成型。但她很清楚那是什么。惊讶之余,她站起来暂时离开皋月君,踉跄地向前几步。
「卯月君受伤了。很重很重的伤。但是,不用担心……他会恢复的,只需要一点时间。」
阮缃惊异地用双手捂住脸,并非出于恐惧。皋月君将阮缃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轻轻掀开,示意她说:
「拿去吧,他会更需要这个。这能让他好得快些。」
是神无君留在这里的,属于鲛人的衣帛。阮缃听话地接过来,却发现这织物之下,皋月君的身躯已经几近透明。她仅有一层形似幽灵的、色彩不均的人形轮廓。甚至可以说,她连人形都要无法维持了。在她的边缘呈现出奇怪的扭曲,就好像构成她的线条与颜色随时都会逃之夭夭。阮缃本想将衣服盖回去,她只是用眼神说不必。
「还有一人吗?您是,郁雨鸣蜩么……我看不到,失礼了。」
「原本还有一人……不知她到哪儿去了。」
的确,红色的浪潮奔袭而来时,阮缃分了神,没注意到叶雪词到何处去了。至于皋月君,维持她自身存在的灵力太弱了,尤其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沧羽并不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存在。他接过阮缃递来的东西,抖开平铺在卯月君的身上,就像用白布盖住死人似的。只是这并非纯白的布,卯月君也不是什么死人。他的生命力在缓慢地恢复,却远还没有到能开口说话的地步。
「他究竟是,怎么弄成这样……」阮缃忧虑地说,「难道说,影障正是他——」
「是他。我本不该直视太阳,」沧羽淡然道,「但也别无他法。他已做到这个地步,我怎能置身事外。」
阮缃说:「你的眼睛,一定有办法治好的。殁影阁肯定能……」
「这不重要。」沧羽只是摇头,「我所注视的,并非凡物。离得那样近,只是烧坏一双眼睛已算得上幸运。卯月君忍受蚀肤、蒸血、焚肉、灼骨之痛,才换来此地的解放。不过我们也未曾料到,三足金乌之卵,竟会孵化出这些可悲之物……」
「……?」
阮缃暂时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莫非,是在说这漫天的乌鸦吗?她抬起头,望着这些自由的黑鸟。原来它
们的出现,是因为驱散影障的蛋的孵化。但可悲又从何说起?她将茫然的目光投向皋月君,希望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