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各个势力又在为别的事焦头烂额,这块地就让他远房亲戚捡了漏,又叫工程队封了顶,改成公寓收租。
刚建成时还是很气派的。墙外贴了暗紫色的瓷砖,洋式的雕花窗楣和铁艺栏杆都增分不少。没建穹顶,开放式的天台取而代之,边上种满了植物。姹紫嫣红的花草自然垂下,昂起头看很有生机。但是呢,如今外墙掉了几处砖瓦,看上去坑坑洼洼。阳台的金属更是锈迹斑斑。至于那些植物,因无人打理早就枯死,反倒是墙边自下而上的爬山虎长得飞快。没过几年,夏天就没办法开窗通风了。低层的窗户压根被盖得严实,高层的能让蚊子把住户抬走。
外面因图便宜成了这幅鬼样子,里面更不必多说。按大老板的计划是有电梯的,还有热水汀,现在自然都没有了。每户通了电就算不错,炉子自己烧,热水自己打。没有倾斜的穹顶,施工时又偷工减料,下雨天排水就成了问题。顶楼渗水是最严重的,雨下大时,她住五楼墙上也有水渍。租房的时候没让她看出来,是因为新贴了壁纸。为了回收成本,房间被分割得很小,隔音也不理想。总之这地方穷人租不起,富人看不上。不过像他们这种没有烧钱爱好的独居青年,若能忍受以上种种,这个选择确实经济实惠,给家里写信也算体面。
所以那个被称作收藏家的中年人,住在这种地方,更像是藏赃。也可能是给其他老板洗钱什么的……都说不准。她那个记者同事说了,这案子未必会好好办。如果查出不对劲的,就不会让他们继续报道。而且值钱的物件不少,做点假账,能捞很多油水。虽然最初取材是让她做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报社许多记者兼任编辑,可同事不喜欢舞文弄墨,所以她一般不出现场,只负责写材料,两人分工合作。虽然她看着血肉模糊的地面,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波澜,但同事恨不得把镜头怼进去一通拍的架势还是让她有点不适。
怎么说……她是没想过这案子这么快就要迎来尾声。因为蹊跷,所以才怀疑。倒不是一心想写篇惊天动地的报道,而是怕自己被牵连进去。如果消息可靠,后续就要移交其他「专业的」人来处理。报社规模不小,但没谁撑腰,靠起家早才路子广,却绝不敢「慷慨陈词」,不论哪边都万不能招惹。尤其她这种外来求工的,只能老老实实,让写什么就写什么,一字一句都如履薄冰,偶尔刊点自己的诗歌已很是不错。
实在是被推出去背锅的最佳人选……
在来之前,家里人已经交代清楚,他们和报社的关系并不过硬,进去了还要靠自己的本事。她并不是会来事的热闹的性格。入职后,她仍保持低调,沉默寡言,就像在学校一样,谁也不爱说话,谁也就都不得罪。她在社里除了那一个关系好的,其他人都只是点头之交。但她绝不傻。越是这种时候,这种境况,就越该让自己变得更敏锐、更谨慎些。
说来,办公室的门锁上了吗?
想到这儿,她突然刹住脚步,下意识转身朝报馆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是这一次回头,让她的心脏被针扎似的猛然一紧。她慢慢地、僵硬地转回身,重新迈开步子,将险些脱口而出的尖叫连同唾沫狠狠咽到肚子里去。
有人跟着她。
不会错的,她眼神好得很。就算路灯的间距稀疏得可怜,漫天星光也足够她看清楚。约莫二十多米的距离,贴着墙,确实有个人。那人若不躲还罢了,偏偏在她回头的那一刻闪到旁边的巷子去。动作很快,还是让她瞧见了。她本不算多么警觉的人,可是那动作绝不像是寻常的转弯。加之她先前看了半天命案,若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夜深了,附近没有店铺开着,更不巧没有巡警
的身影。她暗想,直接转身去问个明白,未免太有勇无谋。她绝对没有与人搏斗的打算,保不齐对方还带着刀。稍微调整呼吸,她强装镇定地走了一段距离,又猛地停下。她竖起耳朵,果不其然,寂静的夜里传来陌生的脚步声,尽管非常短促——那人也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