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的时候,一个黑影从落地钟的后方闪现。

    “呀!”

    “啊!”

    黑影反倒被梧惠的惊呼吓到,紧接着也来了一声。后方的莫惟明俨然成为双重受害者,这一哆嗦险些让眼镜滑落。他尴尬地将眼镜推回鼻梁上,用难得有点责怪的语气说:

    “我没有心脏病也要给你吓出来……嗯?”

    莫惟明走上来,两人并排盯着突然出现的小家伙看。梧惠竟为自己吓到对方这件事感到一丝抱歉。毕竟看对方这个架势,恐怕也不是以吓唬她为目的。

    梧惠在心里默默感慨道,这儿竟然会有个孩子。她成年了么?肯定没有,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说不定更小。比起这里的环境,她看上去十分普通,黑色的长发低低地扎着,衣裳也是黑扑扑的。加上她有点儿阴沉的、怯生生的脸,令她在整个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儿还能有活物呢……”

    莫惟明低声嚷了一句,却被梧惠的胳膊肘捅了一下。

    梧惠问:“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不等小女孩说话,莫惟明用古怪的眼神看她一眼,幽幽道:“你怎么想的?”

    “也、也是。应该有大人在吧?”

    那个女孩并不言语。从她的表情上不难看出某种难言的排斥与警觉。她后退两步,很快躲回钟表后头,再无踪影。这孩子也太胆小了。梧惠伸出手摸了一把,这才发现落地钟后的深褐色“壁纸”并不是壁纸,而是一个幕布,那小女孩准是躲到这后面去了。她试着掀开沉重的帘子,刚看到内部空间的一角,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啊——有的有的。”

    她松开手,和莫惟明一并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身形高挑的人。若不是方才的声音的确是男声,他们会误以为这是一位女性——他的头发实在是太长了。这个年头,已经没有多少男性会留这样过腰的长发,甚至只是单纯地披散下来。他穿了身赭石色打底的立领马褂,绣着银白的边儿,干干净净。在光滑的布料上,印着忽地笑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泛起黯淡的金色反光。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右眼戴着一枚金丝的单片眼镜。洋人的眼窝子深,能卡得住镜片,他这张脸是怎么戴住那舶来品的……梧惠非常好奇。

    “不好意思,本店刚送走上一位客人,留下点善后的事,还没处理好。现下招待不周,还请两位见谅。所以请问二位前来拜访本店的目的是……啊,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是‘蚀光’的店长,你们叫我施掌柜便好。”

    他倒是单刀直入,直切主题。梧惠与莫惟明面面相觑。还是莫惟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亲自表明来意。

    “我们是启闻介绍来的,”梧惠说,“欧阳启闻。您应该知道他,他说直接报他的名字就好。听起来,你们二位是故交?”

    “喔——嗐!欧阳啊。”

    两人明显感觉到施掌柜的语气放松下来,动作也随意许多。他不再将腰板挺得笔直,随手抓起手边的茶针把玩起来,一边摆弄一边说:

    “故交谈不上,但确实是我的老顾客了。他确实老早在电话里与我交代,说介绍了朋友来。不过电话里说不方便,我只知你们需要鉴宝,是么?却不知是怎样的宝贝?东西您带来了吗?我好好帮您二位瞧瞧。”

    “带了的。”

    梧惠从口袋里摸出珠子来。施掌柜确实没想到,一个被自己预设为宝贝的东西,就这样随意装在她的衣兜。莫惟明看到他嘴角尴尬的笑,但转瞬即逝。目前为止,他对这位有些大大咧咧的店主人没有太多好感。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的陈设实在太乱了。

    “哟……”

    他的语气很微妙,但两人一时还没弄清,这是否属于生意人固有的卖弄。施掌柜小心翼翼地接过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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