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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曜州似乎又出了命案。

    不是什么新鲜事。在普通人鲜少关注的、城市的阴暗的缝隙间,隔三岔五便有人死去。死在那种地方的人,甚至吸引不来各大报社的记者。唯独在太阳暴晒的地方见了血,人们才会如嗅到气息的鬣狗群般趋之若鹜。

    尸体沿江而下,被泡得肿胀,皮肤上有被鱼鳖啃食的痕迹,坑坑洼洼,尚不至于见骨。近入海口的渔民打捞到它,报了警。这一带的警局没少见过这样的案子,多是溺亡的人。

    奇怪的是,现下不是什么洪涝季节,不主动投江或是被人推下去,也不至于丧命。要么是轻生,要么是谋杀,所以才说“似乎”是命案。死者是身份不明的女性,衣着普通,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淤血。未经尸检,还无法判定是不是溺水引起的窒息。

    人们将尸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饶有兴趣地讨论着她的死因。尽管这种“兴趣”被感慨的名义粉饰,高低有致的腔调间不难听出几成对生的轻视。

    警察驱散了人群,只允许到场的几家记者拍了照,并不过多回答什么问题,就将尸体拉走了。他们总说,若有进一步的发现,会告知各位,实际上真正有什么后续的案子少之又少。人们也心知肚明,这类案件并不是那么好侦破的。若真有什么好消息,这城东的局子,能主动宣传到城西的住户也人尽皆知。

    不过,城西的报馆还是派来了人。启闻拉着梧惠乘船顺江而下,到了地方才告诉她死者是江里刚捞上来的。这让梧惠有点别扭。她不觉得可怕,却对启闻生怕她不来而藏着掖着这件事颇有微词。到底还是来晚了,正赶上收尸。启闻想求他们把白布掀开,未果。但警察还是耐下心来,将给其他报馆说过的信息又给他们讲了一遍。

    “确实不算有价值的新闻。”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梧惠百无聊赖地说,“大老远的,这不是白来一趟嘛。”

    趴在一旁的启闻道:“话虽如此,实际上,并不是所有新闻都是有价值的,但每一次走访有。毕竟你也不知道,这件案子能有怎样的进展,能追溯到什么信息。尽管可能性很小,但所谓有价值的事件都是从这些看不出苗头的事开始的。”

    “所以才需要不停地、不停地跑。唉,我确实只适合坐办公室吧。”

    “我就是看你在屋里泡太久,才拉你出来走走。再怎么说是一桩命案,已经很稀奇了。我大多数时候,跑得是更无聊的消息。什么商城的开业典呀,某官员的几十大寿呀,酒楼新品的广告拍摄呀……”

    “倒是和死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是啊。但你不是不喜欢太热闹吗?这些都是吵吵嚷嚷的事,锣鼓鞭炮劈里啪啦的。倒是饭局也少不了我们,你要是有兴趣,下次可以喊你。”

    “呃,不了。”

    “行了,再怎么说拿着工钱跑外勤,你就当忙里偷闲吧。你这语气的怨气可真不小。”

    说着,启闻将从石栏上抠下来的小沙砾弹到海里。别说见它落到水中,刚飞出去就看不见痕迹了。梧惠仍背靠着栏杆,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她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的……只是,我突然在想——我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轻松地谈论生死?就好像‘死’和我们没有关系一样。虽然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但按道理,所有的死亡都是悲伤的。书中总是浓墨重彩地描述一个人的死亡。所以在我原本的认知中,死是很沉重的。但参加工作以后……没过两年,我就对这些事见怪不怪,好像被磨钝了一样。”

    启闻终于侧过头,把视线挪到她身上。他本想说她伤春悲秋,看到梧惠那忧郁的侧脸,他忽然觉得,这个问题确实是值得深思的——至少在当下。

    “可是每天都有人死去。你知道,书里总是会把死描述得很……很大,很恢弘,或者很悲壮。在一段历史、一个故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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