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的卯月君仍是老样子。他把帽子扣在面前,双手放松地摆在桌面上。他总有种难描述的矜持,和装模作样的谦卑——当然,这是羿昭辰的视角,他自知有着强烈的个人情绪。

    第一次见面后,他们偶尔会打交道,但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有多“熟络”,尤其在这里。卯月君的目光无所事事,大多数时候在看着瑶光卿,也是以看待老熟人的态度。他挪开视线后,看了一眼羿昭辰。这本是很正常的事,但羿昭辰迅速错开了视线。

    他知道没有人在关注这个细节才这么做的——他必须适当地将心虚表现出来。否则,便有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扼住他的喉咙。而且他也必须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对方:不要再造成更多困扰了。难办的是,卯月君就算能够会意,也未必配合。

    在卯月君的左侧,坐着一位长发的、穿着黑衣的女人。不必与她对视,羿昭辰也能感受到一种古怪的冷漠。这种冷漠是带有侵略性的,以至于人们无法忽视她,只得被动地承受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只是坐在那儿就足够引起人的不适。

    而在卯月君的右侧,坐着一位短发的、穿着白衣的男人,戴着一条不应季的灰色围巾。该说是少年吗?他看上去像刚读完中学般年轻,但神态有种不合面貌的老成。用沧桑来形容不是很贴切,或许是郁郁寡欢。与他打交道一定不比那女无常轻松。

    不知何时,环形圆桌的中央落座了最后的访客。

    严格来说,是梦境的主人。

    莺月君高声说道:

    “时间宝贵,我们不必说得太多。今夜请各位同僚告知搭档前来相聚,是因为我们迎来了一位重要的朋友。”

    “对此,我们十分欢迎。久闻瑶光卿大名,她终于肯造访曜州,实在是羿某的荣幸。等她入座后,我定要请她赏脸光临寒舍。我们必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

    羿晖安率先鼓起掌,带动一点稀稀拉拉的掌声。没有人真正在意当事人在场与否。

    “哎呀,这就开始抢人了?”跟着鼓掌最欢的朽月君,在此时笑着说,“在家里折腾多麻烦呢。不如先来九爷的地盘坐坐。这天南海北的吃食是应有尽有,哪怕人家对重洋之外的风味生了兴趣,也保准弄来,满意为止呢。”

    接着,在上次聚会中相当沉默的玉衡卿开口了。也大约,这次并没有她的代言人在场。

    “既是游历四海的旅人,大约与我有不少共同话题。瑶光卿远道而来,自是要尝些本帮菜了。不如来我的戏楼,我们定拿出好酒好戏,好生招待。”

    这群女的,拉拢起人来,嘴上真是各有千秋,谁也不饶谁。羿昭辰注意到,这个时候的天玑卿·施无弃,反而一言不发。他只坐在那儿,保持礼貌的笑,安静地看着旁人的表演。似乎没有人在意叶月君,但她好像觉得这样更好。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天枢卿身份不明了吗。”

    黑衣的霜月君开口说话了。她的语调也是冷冷的,像冻结这热闹气氛的冰。再贴切些,是冰锥,要刺穿、要破开一切既有的约束。

    “您就不必揣着明白当糊涂了,”朽月君讥笑道,“何不直接邀你的搭档来呢。一定要星徒不行吗?这地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掺上一脚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瞄了羿昭辰一眼。他当然知道她在挑衅。但为这种程度的话而动怒,并不是羿昭辰的风格,她也并没有踩到自己的痛处。何况,被骂了的不止自己。

    但家人吃了亏,羿晖安是不能忍受的。

    “话也别说死吧?大部分砗磲,可躺在警察厅的证物室里。也不知是哪些人妨碍公务,拿了案件的关键证据。天枢卿该是何许人也,即便你是六道无常,能说上几句话呢?”

    “皋月君说,证物室有十粒砗磲。这话有几分可信,谁也不清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