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应该去道歉吗?但他当真觉得,连见她的脸面也没了。
安静的夜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啜泣。
莫惟明猛站起身,环顾四周。莺月君察觉到生源的方位,领着他过去。在柴房的一角,两人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小丫鬟。她正将头埋在膝间,啼哭不止。
莺月君没有说话,莫惟明主动问她:
“你是在府上做工的人?”
“我是。”她抽噎着。
“你……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走吗?”
“大多数人都跑了。但是,九方大人救了我,我不能抛下他,只顾自己逃命。”
“大多数人?”
“还有一些不愿意走的朋友,在院子里躲着。来了好多官老爷,都带着枪,好可怕。我们都不敢出去……官人,你见过九方大人吗?”
丫鬟抬起头,莫惟明看到一张哭花了的脸。他多想告诉她——你们已经死了,甚至可能死了很久。九方泽也知道,只是他不能告诉你们,不得不骗你们活着。
但那太残忍了。
“结界已经破坏了,为什么他们仍然没有离开?”莫惟明回头问营业局,“因为九方泽对他们很好,所以……他们对这里仍有执念?”
即使知道他们已经死去,九方泽仍将他们视为生者看待,平等地给予每个人尊严。
“是这样。但,也正是因为他对他们很好,他们才没有变成厉鬼。不过你要小心,贸然告诉他们真相,可能会引发暴动。”
……那你有必要就在这里,当着鬼魂的面说出声吗?
不过还好,那丫鬟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没有任何反应。兴许这就是鬼魂的特质——只对让自己与生者的世界存在联系的事,才能有所感触。
未免太可怜了。如果梧惠在场,她一定会这么说。
莫惟明在心里叹了口气,感到一阵疲惫。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而在戴上之前,他惊讶地发现,面前那丫鬟的五官完全消失了。
是眼睛上还粘着什么吗……?他再次揉了揉眼。可那丫鬟的脸上始终空无一物,只像纸一样干净。
他颤巍巍地将眼镜戴上。在镜片掠过视线的一瞬,丫鬟的五官重新呈现。
“你看到了?”莺月君瞥他一眼,“那才是它本来的样子。”
看来是琉璃的功效了。
莫惟明想了一会,对她说:“九方泽已经走了。你也可以离开虞府。”
“不会的。他不会不管我们。他每次出门,最长都不超过两天的。”
似乎说不通。莫惟明苦思冥想,不知如何是好。他在医院,和活人、死人、半死不活的人都打过交道——但从没和死了很久的人说过话。
“……好吧。”他伸出手,“他在外面遇到了麻烦,暂时不能脱身。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找他。”
“可我不能离开虞府,老夫人会生气的……”
真是说不通啊。他无奈地看向莺月君,后者摇了摇头。
“我建议你不要多管闲事。它们的意识非常混乱,你没办法用人类的逻辑和它们对话。不过,因为府上的法阵被破坏,遗骨也被清点得差不多了。就这么放着不管,它们也会慢慢消散,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老夫人已经死了。”莫惟明还在尽力沟通,“现在没有人能约束你们。”
“嘘!怎么能说这种话?当心被家法处置。”丫鬟紧张地左顾右盼,“那么可怕的事,不要再说了。而且老夫人明明活得好好的……你看,就在那个房间。”
她伸手指向建筑的某一点,莫惟明将手电打过去,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