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奶奶哟,您可再别嘴硬了。”
这是第三人的声音。慕琬没办法转动脖子,只得用视线四处搜寻。但即使还没看到,她也完全能辨认出,这是谁的声音。
“极月君?你怎么也……”
慕琬说了一半,自己便打住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发带在极月君手中,他若想找到自己也并不困难。那亲切的身影出现了,从房屋侧面款款走来。他像以往一样,戴着黑色眼幕,将不存在的手掖在袖里,步伐轻快稳健。
他站到了他们与朽月君之间。
“你别是来找那个道长的吧。”朽月君翻了翻白眼,“很遗憾,他们不在一起。”
“不,我是来找她。而且我知道,她遇到了麻烦。”极月君回头看了一眼慕琬,尽管他其实并不能看见,“占卜出她的方位太过模糊,但我知道,一定是青莲镇。”
“太感动了。你要救她?”
“怎么说呢……这要看红玄长夜肯不肯赏脸了。”
“岁暮胧师,你太袒护人类。就像你师父一样。”
“是了,毕竟我不是走无常的时候,她就开始教我弹琴了。虽然我从未见过她的容貌,还有那把她的琴——但我不觉得属于你。”
朽月君摊开手:“呵,说的我稀罕似的。这么多年你若想拿回去,早问我要了。”
“的确,七弦琴理应属于你。师父留给我的,也远不止这一样东西。”
慕琬的脑海里,有一处在躁动着。她隐隐约约记得,是有谁提过极月君有个师父这一奇怪的说法。她看了一眼朽月君,很快回想起阿鸾说过的话。
我梦到莺月君变成女的……还梦到我变成了极月君的师父。
在那个荒唐的梦里,她成为了红玄青女吗?如今朽月君的故事里,那个他打心底里看不起的死去的神女,就应当是她了。那个青女有一把琴,是极月君的师父。她教失明后的他弹琴,但那时候,极月君还不是六道无常。
她想明白了,但没有完全明白——比如为什么黛鸾会知道这些?
现在没工夫琢磨这些了。云清弦和云清盏将她搀扶起来,但她还是做不出太大的动作。极月君的脸转向朽月君,问他:
“怎样你才会放她走?”
“你拿什么换她的命?”
他反问。
极月君无奈地摊开袖子,说:
“的确。她既不是什么人和走无常的子嗣,也不是谁的转世……按理说,不该值太大价钱。您和这样一个普通人计较什么呢?再者,我方才若是没看错的话,笑面狼可是来过?我知您已不再负责此事,是莺月君接手处理,他向来最听您的话。只不过,那位大人已对莺月君成见颇深,怕是要借机做些什么了……”
慕琬本以为朽月君会轻飘飘甩下一句与我何干,可他没说话,面色些许凝重。
朽月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咲面郎的事之所以最初在他手中,是因为他尚且可以掌控死在咲面郎手中的人数。只要不是一千人——哪怕九百九十九人,那位大人也不会找他麻烦。可如今看来,莺月君其实控制不住他的。他手中的人命越多,某件事,发酵得便越严重。那位大人,怕是准备牺牲一部分人,以保全更多人了。
莺月君已是弃子。
按理说这与他无关,不论发生什么后果,不论别人怎么样,他都不在乎。只是那位大人明说过的,要让他“带着”莺月君,言下之意就是看着。他本对小孩子没什么耐心,只是他还算能打,满身恶念,单是看看也觉得有趣。可莺月君倘若失手,自己怕是要被牵连的。
“您最好现在就去处理他……不能再杀更多人了。”极月君说。
“好吧。”朽月君发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