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赶紧把东西挪走。带到最近的林地里去。”

    正说着,海边忽然又冒出一个人影。白涯条件反射地丢出刀去,只见那影子立刻向后下腰,白晃晃的弯刀贴着他转着圈,又折了回去,回到白涯的手里。那人险些没站住,用力挥着双臂保持平衡,这才站稳了。

    “干什么!杀人啊!”

    “哦,你还活着。”白涯扫视着祈焕身上缠绕的大量的水草,“我们以为你溺水了,正准备收拾东西跑路。”

    “什么人呐!”祈焕一边向他们走来,一边扯着身上的绿鳃草,“嗝……衣服先帮我拿着。哎,也真是,怎么从来没人告诉我这海草这么韧,我给它——嗝!给它们缠成粽子,要不是靠吃草换气,怕是真给淹、淹——嗝,死了。喂,我辛辛苦苦弄上来的,你们跑什……嗝——”

    “先转移阵地,村民追过来了。”

    听了这话,祈焕才慌慌张张跟上他们。这一路一边跑,一边打嗝,两人真怀疑他拿这玩意当饭吃了。

    粗略将行李藏在一棵树下的浅坑里,君傲颜还拉扯了一些枝叶盖住。祈焕让白涯用弯刀砍断那些鳃一样的部分,平均分给那两人,自己少拿了一些。他耗掉了一根很长很长的绿鳃草,现在它变得光秃秃的。祈焕在中段用手腕将海草绕了一圈,对他们说:

    “你们抓个头尾,这样在海里不容易分散。”

    “然后呢?”白涯看傻子似的看他,“一个沉底儿了,连着另外俩垫背?”

    “你们不是有刀吗?砍了啊!”

    说到这儿,两人忽然同时看了看君傲颜手中的陌刀。这的确有些难办,它很沉,不知下去了还能不能上来。

    “我不会和我的刀分开。”她说道。

    “好吧。要是太重了,我可不会留情。”

    白涯攥着海草主干的一端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上随意地缠上了几圈。

    再往远处没路可走了。但他们绕回了村庄附近,这里果然人烟稀少。看来为了抓捕他们三个,这个村子也真是兴师动众。没有任何准备,白涯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高处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手中的海草拽了下去。海草的腥甜气息还黏在牙上,胃里咕噜噜上冒着气。丝丝缕缕的小气泡从鼻腔溢出,略感臌胀的胃在水压的逐渐增强中变得难受。可没办法,谁都是一样的,只能忍着。

    白涯在前方一直试探性地挥着刀,似乎在探知些什么。脱去外衣与软甲的三人都是白色的内衬,在水中漂浮摇曳,远远看去,像是三个在同一直线上的水母。君傲颜并不会游泳,但只要有绿鳃草在,憋不死,就能在水里活动。

    他们不断地游着,游着,穿过了一片绚烂斑斓的珊瑚丛。天已经亮了,光线能照在这个地方,美不胜收的景色映入眼帘。先前白涯是看不清的,但现在也没什么时间欣赏。他继续带着这个三人队伍向前。光线越来越暗,海底向更深处延伸。有时,还会出现明显的陡崖,有时地形也有回升。不过总体而言,它还是向下去的。前方出现了一大片长而密集的海草,这里是光能到达的极限。暖光在此时已经变得清冷,或许是被海水过滤了温度。

    周围的一切都是昏暗的,阴沉的,寒冷的。压力让他们的耳膜隐隐作痛,不知什么方向能传来持续低沉的鸣声。这就是那两人曾看过的景色吗?君傲颜感到很不适,如果她来过一次一定不想来第二次,与她会不会游泳无关。但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为她下来,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时,伤口传来一丝异样。她低头看着那几道划痕,它们变得很干净,那些黑漆漆的东西不知何时都溶解在水中,也并没有冒出新的黏液来。虽然不蜇不痒,但她总感觉伤口更深处的肌肉仿佛不属于自己。它们有规律地颤动着,与心跳的频率却对不上。她伸手摸上去,一些细小的气泡从伤口中渗出,也不知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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