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变得明亮。
终于,感到疲惫的山海能有歇脚的地方了。他踏到平坦许多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眨眼的功夫,施无弃也点了地,拍了拍衣袖。借着光看向他,除了裤腿与衣摆有些许水渍,其他地方倒还干干净净。
“阁下武学还有待磨炼啊。”他瞟了一眼山海。
“……见笑。”
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出口,这里的光明显强了许多。二人向前走着,地面上的积水扩散出涟漪。一旁是那道地下暗河,在这宽广些的地方已经形成了小小的湖,只是入水口暂且被那些坍塌的石土与骸骨堵塞住了。
这竟是一处地下溶洞。
若说没灌水是不可能的,山海刚落下来的适合的确呛了几口。若是溶洞,他心里也就清楚了,难怪口中还残留着碱水的微苦。这是不曾想,在这方面不见天日的洞窟里,还长着不少稀奇古怪的植物。有些山海见过,听过,更多的是没见过的。在没有强风的地方,它们轻轻敷在石壁或缝隙上,生长着蜷曲的叶,或灵动的花,还有许多姿态奇异又可爱的菌子。
它们无不散发着幽冷的光,将这片宽敞点亮。
“柒!”
施无弃忽然向前冲过去,脚步溅起一片水声。山海紧跟上去,发现柒姑娘歪着头,无力地躺在一块巨石边,被水流拦截下来。她没有泡出问题,或许也是随着塌陷一路被冲过来的。山海看到她脸色青白,很明显不仅是那些美丽的花草照出的模样。她的肢体很僵硬,明显是死去多时。
她脸上还挂着那浅浅的笑,就仿佛她生前就是这样笑着死去的。
施无弃将带来的断手为她接上。他仅是将两处断面对齐,然后另一只手伸出二指,自下而上轻轻掠过。那本有些参差的连接处竟像是墨痕般被抹去了。
柒姑娘睁开眼,不需施无弃的搀扶就站了起来,仿佛不曾“坏”过一样。
凛山海忽然听到拖曳的声音,他猛然回过头,抽出桃木剑,发现那些残余的尸骨正从那边挣扎着爬过来。当他的剑斩断一半尸骨时,施无弃才发现自己大意了。
但很快,那些骨头不再动弹。一具披着白衣的尸骨缓缓来在他们面前。
它是悬在空中的,没有脚。这一定就是那名为狂骨的妖怪。
但,它似乎并未释放出什么攻击性来。它空洞的眼眶,呆滞地望向山海的腰间。他忽然反应过来,从腰间摘下挂着的那双绣花鞋。他解下来,将它小心地递给施无弃。
施无弃走上前时,山海忽然想起,当时拽住他脚踝的枯骨,是否也是被这双鞋所吸引?
狂骨伸出了手,接过那双鞋。
接着,它将手探进衣摆,从肋骨间抽出了一根木棍。施无弃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它。
“是判官笔!”山海大喊。
“……就,就这玩意儿?”施无弃明显有些诧异,“连根毛都没有,你们管它叫笔?”
“说来话长……”
施无弃试探性地伸出手,将手覆盖在那只惨白的、拖着笔杆的手骨上。
他一直没有说话,一人一妖就这样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山海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并未打扰。半晌,施无弃终于抬起手,拿了那支笔,没有说话。狂骨绕开他们,兀自飘向前,停顿在水上的某处。
顷刻间,化为粉尘。
山海望了一眼施无弃。不曾想,这事儿就这样莫名地被解决了。既找到了柒姑娘,又拿回了笔,所幸也无人受伤,算是好事。看样子,这狂骨的怨念也被消去了。
“我们该怎么出去?原路返回,还是……”
“不用”百骸主指了指狂骨消失的地方,“这地势向东倾斜,水流湍急,我估摸着这时间和方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