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涯撇撇嘴,有点不甘心。怎么在梦里还要被自己老子教训?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里湿气太重了,他感觉气管不太舒服,就像是呛了口水。他轻声咳嗽了几声,皱着眉。接着,他将肘部撑在大腿上,低下头,扶着脸。

    “怎么,还在琢磨琉璃心的事儿呢。”

    “我没法不想。”

    “唉,难得了。一般人的武学到你这水平,多少有点目中无人……哦,你也有点这德行。不过也是罕见,你还能惦记着这种事儿。要搁别人,老早就把烧杀抢掠当目标了。连牛鬼蛇神的宝物都要觊觎……啧,这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可要一直保持清醒。”

    “我知道,我不稀罕。”

    比起平常,他觉得自己的嗓音稍微有些怪,像是哽住似的。他的喉咙确实很不舒服,不仅是因为湿度的原因。他只是不断地叹气,不断地琢磨。他知道关于迦楼罗的事,大家现在不去提,都是不想让对方觉得难受。不论如何,他们都是好人。

    他也不是想当恶人的。可这件事看来,仿佛他就是个将人逼上绝境的恶人,他的压力有理由比其他任何人都大。不过他不后悔,他从不后悔。这种事到这一步,是绝对无法避免的——只要自己没有被迦楼罗杀死。

    至于这里的人类,他们怎么想,都不重要。他不需要感激,他只需要做事,做能让他觉得安心的事。

    “我在想,我以前会不会不管他们。”

    “谁?”

    “那些山民。”

    “唔……我的话,是一定要多管这些闲事的。大概是早些年作恶太多,良心不安吧。”

    “您不是真的这么想。”

    “这不重要。就像你是真懒得救人吗?不见得,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救了。”

    “我本来觉得他们太蠢,太傻,被鱼肉得心甘情愿。可我也知道,他们没得选。我没吃过他们的苦头,不该劝他们学会反抗。也许……我能创造一个他们不再需要反抗的途径。即使我知道,压迫哪里都存在,您都带我见过。可是,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得到喘息的片刻。”

    “不错,爹这些年没白带你瞎逛。”

    “您那是没地方落脚。”

    “还顶嘴!”

    白砂的影子刚说完这句话,周围的薄雾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它散得太快,就像是风吹散了一阵烟。可他父亲的身影并未由此变得清晰,而是连同烟雾一并散去了。周围很亮,亮得刺眼。

    可他依然没能找到太阳,直到他醒来。

    当四个人完好无损地站在乾闼婆的面前时,他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那之中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反复将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视,上下左右,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最终,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面前装着花的竹篓里,薄唇微启,欲言而又止。

    “行了,别看了。”白涯有些不耐烦,“您找人清点下,数数到底够不够九十九株。”

    “不必。”

    香神大人扶了扶头上的八角冠,表情说不清道不明。他一打响指,一旁几位貌美如花的神使便放下乐器,将竹篓带下去了。乾闼婆既没有验货,也没有过问,只是用那种审视的目光不断在他们之间徘徊,那架势简直像盯着一只看不见的、飞来飞去的苍蝇。

    “您不验验货?”祈焕也问。

    “我一眼就能瞧出来,那准是五霞瑛没错。”

    “啊,那就好。”祈焕顺了顺胸口,“还有什么考验您尽管说吧。”

    香神并未直接应他的问题,而是将脑袋挪到另一只手上,饶有兴趣地说:“虽然你们这样灰头土脸的,不过一个两个都没缺什么部件,还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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