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沉思片刻。接着,他试着以双手弹奏了一阵极快的旋律,许多音刃凝聚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了一种有色的气流,狠狠击打在音乐天身上,撕裂了它的一层表皮。这显然激怒了它。它甩起头,又猛然砸下来,在人群中无序地破坏起来。许多人受了伤,恐怕也有不少人丧命于此。因为当音乐天抬起头来时,它的大角已经变得血淋淋的。一些固体粘附在上面……是肉块吗?

    祈焕慌了,其他人也慌了。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攻击它不够妥帖。若是空地还罢了,这里有着密集的建筑,还有无数人朝着城内涌来。他回过头,看到“民”临城下,仅靠相互推搡就早已破开了城门。毕竟也没有人会拦住他们。

    “想想别的办法!”白涯冲他喊。

    “我在想!”祈焕用力拍着大腿,头痛不已。

    傲颜转头问柳声寒:“幻术有用吗?”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即使是幻术也过于有限了。”声寒忧心忡忡,“幻术即欺骗,但首先要判断出对方五感最为敏锐的那一个……我的幻术在这种东西面前只是街头把戏而已。”

    将军下了狠手,以枪杆击晕了自己的一员重将。趁着喘息的间隙,君傲颜哀叹道: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但需要时间,而且我无法担保。”

    听到柳声寒这样说,几人都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别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还有办法,那它就是最好的办法。

    “操。”白涯又在骂人了。

    “说便是了!”傲颜催促她。

    “你们还能拖多久?”

    “只要你说的办法有用就能一直拖下去。”

    白涯不知是哪儿来的自信,但这话大概是带了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等着柳声寒说她那“无法担保”的办法。

    “请……外援。”

    “可谁会来帮我们?”

    “六道无常。”

    她抬起头,皱眉看了一眼墙上的祈焕,又看了看他的手,似乎对他的琴法不抱希望了。她对祈焕解释道:

    “但现在没有时间和条件准备阵法。我会直接摇响黄泉铃,你只要根据我的音律弹奏就是了。其他的,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过问,更不要停下你的手。”

    祈焕有些犹豫,但现在除了信任柳声寒别无他法。再者,她又不会骗他们。

    “好……你摇便是了。”

    于是柳声寒取出了黄泉铃。那神奇的金属上,镌刻着永远只朝着人眼的三日月,就好像它其实是刻在人的眼睛上似的。也唯独在这种时候他们才能想起来,她其实是如月君才对。

    她也两步登上墙头,摇响了铃铛。从黄泉铃中,传来的不是铃舌的碰撞,而是一阵不属于人间的呜咽。

    祈焕对自己的音感并不自信,他只能保证自己认得每个音怎么弹出来而已。不过现在后悔当年没有努力练琴也没什么用——谁知道遇到麻烦的时候让你用什么玩意儿呢?他只得屏息倾听那阵呜咽的旋律。它并不是像歌一样有迹可循的,祈焕只得凭感觉辨认。数次他都觉得自己弹错了,但柳声寒说过,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他只得闭起眼睛,排除其他一切干扰,将自身的安全完全托付给其他朋友。

    没有柳声寒的笔法,抵御那些傀儡,还有对音源的隔绝变得更加困难。最终剩下能打的只有三人,而他们也并不自信自己的意志有多坚不可摧。到现在还保持清晰,无非是大致知道事情的全貌,凭借一口气死吊着。他们节节败退,最终完全被逼到了祈焕和声寒所在的高墙之下。白涯倒是更担心傲颜又变得不受控制,但似乎因为君乱酒在身边,她十分克制。同样,这一切也限制了她的发挥。否则几人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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