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庞大的蟒神遗骸,眼里的星星不灭。

    楚天壑笑起来,与以往那戴着面具似的笑容似乎不太一样。现在的他,让人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邪神的大神官这一身份联系起来。几人都静默着,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做。这些坦白当然不会动摇白涯的决定,但他还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为亡父,为亡父的友人,与亡父的儿子。

    “赤真珠就……拜托你了。你们定要妥善保存。我伤害了你的友人,还有友人的亲人,我罪无可赦……抱歉,唯以命相偿了。”

    楚天壑说着,安详地看着眼前手持陌刀的女人。

    “……”

    君傲颜也不知自己在犹豫什么。楚天壑杀了尚是人类的如月君,也杀害了白涯的亲生父亲,还在残忍的祭祀中献祭了那样多的生命,将如此之多的人类放在痛苦与绝望的陷阱中。他真的值得原谅吗?但……那些是侧面的、被动的、间接的,他,他……他真的该死吗?

    “……您还好么?”楚天壑有些担忧,“您的手在抖……若我还有权选择的话,不如还是请白少侠动手吧。用白爷的那把刀,也算是——斩断我自此以来的心结。让这一切……有始有终。”

    君傲颜回过头,无措地看向白涯。白涯停顿了一会,点了点头。

    于是君傲颜终于放下沉重的手,转过身去,白涯朝着她走来,伤痕累累的手握着那把残破的刀刃。众人与群星无声的目光中,两人简单的换位都像某种仪式一般庄重。

    白涯暗想,这算是完成了父亲的意愿——理解了死亡的肃穆吗?

    他不知道。这一路走来,来到碧落群岛,来到南国,登上这座庞大的岛屿后所经历的一切,见过的所有人,所有妖,经历的所有事,遭受的所有浩劫……这些是否在无形中已经令他有所成长,有所改变,让他有所……像父亲曾期待的那样成长?

    白涯慢慢走着,望着迎面而来的君傲颜。那一瞬,他好像回到了故土,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心月宫中,第一次见到君傲颜一样。那时候,她从屏风后走来,步履生风,身姿挺拔,脊梁直得像她的刀柄,脸庞冷得像她的刀面。

    现在,她微微笑了。

    似是有些疲惫,似是终于感知到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幸福。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

    一截金属穿透了傲颜的身体,渗出红得骇人的血。

    闪现在她肩后的人脸,比怪物更像怪物。

    那分明是完完全全属于人类的面庞才对……为何会、会与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无异?

    白涯无法回答。

    他的喉咙也像是被刺穿了一样。

    楚天壑。

    楚天壑。

    他在心中不断地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好你个……楚天壑。

    凶器被拉出体外,血柱在飞溅后汩汩冒出。君傲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显得生硬。她在距白涯一步之遥的地方缓缓前倾,徐徐倒下。白涯大步上前接住她,她的身躯坠在他颤抖的臂弯中。她在变冷……血将她的热量连同生命力一起抽离体内,又以疼痛填充。

    她好轻。

    白涯没有太多犹豫,立刻按住她腹腔的伤口,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里逃逸。是什么东西能如此轻易刺穿她的软甲?他抬起头,看到楚天壑的手中攥着的是熟悉的紫金色武器。

    难怪他们怎么也没能找到降魔杵……是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在神庙倒塌之时就?

    “呼……”

    他发出人类的轻笑声。看得出,他也很累,毕竟猛然起身还要刺穿一个人的身体,可是需要不少力气。他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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