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是什么简单的面具。它几乎是那女人的一部分,牢牢附着在她脸上,像是一半的皮肤。而在那里的眼睛是一层淡淡的白,看不到瞳孔。是眼睛被冻坏了,还是眼睑上干脆覆着一层薄霜,弥音不得而知。
“你们是左衽门派来的?”
她开口了,声音也如这终年不化的雪般冰冷。
“唔,怎么想都不是这样吧?”妙妙摊开手,“看我们的衣服,与您可并不相通。”
“我想也是。毕竟,门主不可能忽然反悔。”
薛弥音侧过头,轻声对友人提问:“左衽门也有门主吗?”
“没有。”隔着老远,隗冬临竟听清楚了,“只是我们倾向于称他为门主。既然如此……看来你们不是。那么就是敌人。”
“您的世界可真是非黑即白呀……不是你们的人,就一定是敌人吗?”
“不是我们的人,却费尽心思来见我的人,是敌人。”
薛弥音捏了把冷汗。这个女人可真够精明的。不过,这也是当然的,不然她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拿着法器这么些年,不仅平安无事,还无人知晓。一阵强劲的冷风从山坡上吹过,将她那沉甸甸的头发吹了起来。那些铅灰的长发原本掠过她的膝盖,现在都像发了疯似的狂乱舞动。薛弥音本能地感到不安,但并不准备退缩。毕竟正如妙妙说过的:来都来了,难道要空手回去么?
“你们从哪儿来?”她问,“从哪处灵脉?”
她难道不知道附近的灵脉分布么?薛弥音不清楚她是真心发问,还是随口说说。
妙妙说道:“不如您先让我们一饱眼福,我们再告诉您我们的来处。这样才显得公平,对不对?”
“……你们趁早回去吧。天色还不算晚,等黑下来,就不好认路了。”
看来,这女人是想把她俩当小孩一样打发走了。这语气,像是在给她们下最后通牒。薛弥音还不知该做些什么,眼里却突然闯入一道长长的红色。她还没看清是什么,只见那红色兀自冲向了那个女人。接着是第二道红色,它如之前那根一样纤长,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格外醒目。弥音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两道赤色绸带。它们的源头在妙妙的手中,末梢牢牢困在隗冬临的身上。红色遮盖了黑色,只露出她枯槁的长发。
那女人面无表情,一点儿也不觉得困扰似的。
薛弥音只觉得惊讶。这么长的红绸,妙妙究竟藏在何处?这难道是她的武器吗?只见她用力一振,两股气浪整齐地并肩而行,灵活极了。到了末梢,它们像有力的双手一般将目标狠狠从天上抛了出去。弥音看到空中一个黑点扬了起来,像一只振翅的雄鹰。接着,她从高处直直落下,到了更远的地方。她们不知情况如何,尚未打算上前查看。可就在她坠入雪地后,一阵白色的雪浪迎面而来,带着一股肃杀的寒气。两人被吹得无法前进,好一阵,风浪才停息下来,而她们身后堆起了一道圆弧的雪墙。
至于面前的土地,都裸露出了漆黑的地表。没有任何雪痕,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是这种如石头般坚硬的被积雪挤压的土地。弥音向前走了两步,不再有这两天已经熟悉的积雪缓冲,还有些不大习惯。而远处,隗冬临直挺挺地站在这无雪圆形的中央,屹立不倒。
“和我想的差不多嘛,确实挺厉害的。”
“呃……”弥音心里依然没底。
妙妙忽然又一振右手,柔软的红色绸缎狠狠地抽向地面。一道狰狞的裂痕从受力处开始扩散,发疯似的向前蔓延,不少黑色的带有棱角的大石块扬到空中。她又跳舞似的一转身,柔若无骨,左手的绸缎顺着她的意思发生弯曲,形成的几处弧线反手一抽,精准而有力地砸向那些石块,将它们有序地朝那女人的方向投掷。弥音第一次见识她的战斗方式,且不论武器的选择剑走偏锋,这刚柔并济的手法,实在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