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儿要再晚一个月才开……至少到盛夏了吧?可能这里很热,它们才提前开放的,开得也不多。这一丛花儿里,还有很多花骨朵都没生出来。她知道,家里很多丫鬟会摘凤仙花去卖。她们说,凤仙花捣碎加了明矾,将指头包起来,就能给指甲染色,可漂亮了。但丫鬟们不做,因为她们是要干活的。家里的长辈也没人做过——大家都有工作,蔻丹留不了太久,何况单是包手指就要很长时间。她没什么兴趣,理由很简单:她不喜欢红色。这些艳丽的花,总令她想起那日复一日掠过苍穹的梦中之鸟。
虽然她从未做过指甲,但到了现在,情况便有些不同。如今,她竟为此感到十分在意。看着这些花儿,仿佛就回到了庭院中,回到了被家里人团团围住,众星捧月的时候。
她想再多采些了。这些花儿固然是鲜红的,却不足以触动她心中敏感的地方。大约是凛天师的安神之法颇有成效,或是她自己一定程度上已经克服了心结。她站起身四处看了看,果不其然,不远处还有零星的几朵凤仙花。她一路摘下去,手里攥了好多,手心都染了色。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只觉得有趣极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凤仙花的。
薛弥音看着脚边的凤仙花,半晌没动。凝视甚久,她还是大发慈悲地没有踩下去,而是跨过了它们。不过这里的花儿可开得真够早的,还挺多,稍不小心就要踏断几株来。那些花儿太惹眼,与她喜欢的素色并不搭配。若是淡一些的粉色、白色,那倒还罢了,这里的也太过鲜红。比起花朵本身,薛弥音更喜欢它们的种子荚。那一小团一小团的绿色包裹,轻轻一捏便由内而外地翻开,露出里面柔软的籽。捏开它们的过程,算是儿时居无定所的她鲜有印象的乐趣。
顺着花开的方向,她注意到了一个特别的影子。
那身衣服是杏黄色的,做工漂亮,样式她似是见过,但颜色与记忆中略有差池。是谁穿过这样的衣服来着?那人蹲着身子,薛弥音看不清她。第一反应不是“这样偏僻的荒野竟然还有其他人来”,而是“那家伙是谁?”意识到这样的念头时,弥音感到隐隐的不安。
很快,她的不安便得以佐证——那采花的姑娘站起了身,抬起了头。
刹那间,弥音感到天旋地转。倒不是受了什么法术的影响,而是她的脑袋不受控制地感到不适——因为这张熟悉的脸。那是、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吗?弥音不太确定,但心却跳得很快,像慌了神。可她慌什么?有亏欠的人不该是她才对。视线依然有些模糊、泛白,弥音站在原地,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等待这劲儿赶紧过去。缓了好一会,她的视野才重新变得清晰起来,那张可憎的脸也随之明晰。
真像她……不过,聆鹓是有这么高吗?还是说靠近些才知道?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薛弥音还是没有挪动半步。一种神奇的力量将她的脚死死钉在地上,阻止她上前。她心里清楚,不去才是好的,就当没看见,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反正这一切都过去了,当下已成定局,就算有什么仇怨也无济于事。可是……可是她仍心有不甘。那些背信弃义的人,当真不需要面对报应吗?送给她象牙拨片的那个少年放手了,在悬崖上抓住她的手又放开的女人也放手了……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宣告放弃。想到这儿,薛弥音的牙根直犯痒痒。不说别人,叶聆鹓,她是曾经救过她的。弥音并非凡事都斤斤计较的人,也不怎么精于算计,可她的确差点儿将自己救过聆鹓的事忘记。危难关头抓住身边人的手,的确值得感动。但若不是叶聆鹓放开了,弥音也不会想起自己的“恩”。
你叶聆鹓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心里的两种思想在不断地碰撞、厮打,不分你我,却难舍难分。
“你的表情好差……”跟上来的友人看着她,“发生了什么吗?”
薛弥音没有回答,魉蛇便自己朝那个方向望去。精于挑拨的恶使善于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