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闷,便撂下杯子,从二楼一跃而下,径直朝着舍子殊消失的方向去了。他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便追上了她。现在,她正俯坐在河岸边的青石上,朝着平静的水面“顾影自怜”。
捉摸不透的女人……若她真的能被称为人的话。她望着水面,打量着那虚幻的自身,面色平淡,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是在回忆自己那毫无眉目的过去吗?谁知道呢。当朽月君的倒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早已预料到这一幕似的。
这倒是令朽月君更为不快了。
“外面的江湖一定很精彩吧?”他揶揄着。
“与这里没什么不同。”她如此回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皆为过眼云烟。”
“真是豁达的理念!”朽月君说不出是在赞许,还是在调侃,“只可惜你连自己是真是假,是虚是实,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我就在这里。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说到这儿,舍子殊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那里会传来怎样的心跳,朽月君不得而知。一般失忆的人都会感到焦虑,感到惶恐,急于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至少无助地坐在原地,露出颓然的样子。可这舍子殊太过特别,她心里似乎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像个伪装成失忆的女子一样。但朽月君也清楚,她不是,这一点才令人尤为恼火。
都记不得自己是谁了,怎么还这么优哉游哉的?倒是表现出一点慌张的样子啊。
没劲。
朽月君不理会她,上前两步站在她旁边,然后用手凭空拨撩,池中的莲花莲叶便自觉地分离到一旁,露出一大块清澈的水面。他伸出手,吹去一片火红的花瓣,它轻轻落在水池中,在未曾平息的水面上激荡出新的波纹。待那些涟漪趋于平静之后,水面上竟然显露出了不属于青莲镇内的镜像。
舍子殊难得露出些许惊讶来,这让朽月君莫名感到舒心了些。
“这是谁?”她问湖里的人,“这是什么法术?”
“算不上什么特别的法术。”他有些小得意,“这里所呈现的一切,都是我所知晓的东西。只不过我大发慈悲,将它们明确地展示出来借你解闷罢了。里面出现的人,几乎都是与我建有咒令契约之徒,多是妖怪,也有人类。或者是我做了些手脚,留下气息的人,也能将其呈现在莲花池上。喏,这是我近来比较看好的一个家伙,他会有大作为的。”
于是舍子殊认真地盯着水池看。里面是位装束普通的男性,黑色为主,稻草金为点缀。他的行头与一般的江湖人士没有太大差别,唯一不同的,便是他腰间那柄武器。一般的刀剑都是直来直去的,哪儿有弯如月钩似的武器?就算是弯刀,也太过夸张,何况它还很长呢。
大约是出于好奇,舍子殊将自己的手缓缓伸向池中。
刹那间,天空的色彩都发生了变化。朽月君错愕地抬头,发现整座青莲镇的天空都变成了血似的猩红,全然没有了黄昏柔和的样子。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因为他的晃神而怔在原地。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低下头,发现池中的景色变化得飞快,每一幕场景都不曾在眼中停留能产生印象的时间。飞速切换的景色变成了不断闪烁的色块,让人眼花缭乱到想吐的地步。这一切没能持续太久,舍子殊忽然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呼。
“啊!”
她抽回了手,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状,像是从未发生过改变一样。但在她的手曾经接触的水面之上,燃烧着一团灼灼的火焰。火势越来越小,过了一杯茶的工夫,才挣扎着完全被池水吞没。
“你究竟是什么人?!”
朽月君一把抓住舍子殊的衣领,她在短暂的无措后别开了眼。朽月君的惊异理所应当,没有人可以干扰或者打断他的法术。他的法术是强大的、纯粹的、权威的,这样的行为在他眼中无异于一种挑衅,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