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还会一直坚持下去。

    不过目前,她只是与泷邈坐在茶楼里,面对面地谈着天。

    泷邈甚至觉得,卯月君此次“单独行动”是故意为之。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机会安静地谈话了。时间越长,人便越忙,也不知是近来江湖并不太平,还是有别的原因。

    不论如何……他们还是坐在这里了。

    “我一直想知道,生而为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泷邈开诚布公地讲,“我是人与妖口中的半妖。从觉醒之日起,我便陷入了一种巨大的迷茫,时至今日这样的恍然……也未曾消散。但我的心境已经大为不同,我不再执着地想要寻求什么答案。我只知道,这个疑问依旧没能得以解答。是您与所有人给了我如今的机会,让我思考这一切究竟意义何在。”

    “那么,如今的你觉得自己身为何物?你又觉得这件事,还重要么?”

    卯月君端着茶杯。她望着杯子,无力的花儿在杯中默默漂着。

    “我想,我可以同时是人与妖怪,又可以二者皆非。但不论如何,我不会是单纯的人,也不会是单纯的妖。这并非是由我自身决定的……木染雁来·叶月君,就曾用那被毁了的妖刀剥去凡骨。我也有过无数个机会,无数个没那么血腥而无助的机会——可以蜕变为彻彻底底的妖怪。但我并不打算做出这个选择。不是说我觉得现在有多好,而是我认为就算做了什么,也不会变得更好。我已经对那些非议与嘲笑充耳不闻,没有谁能影响我,我便是我自己。我也知道,我终究不会成为纯粹的人。人成为妖怪的过程,被称为妖变,而妖变绝无逆转的可能。我不知生来就是半妖的我究竟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也可以去探索,但……”

    卯月君不说话。她在等泷邈的陈述走向尾声。

    “但我终归不会成为人类,纯粹的人类。形式上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心,这是您与其他朋友都曾告诉我的道理。但我很清楚,人之所以为人,有太多的原因……但凡体验过成为其他什么的感觉,一切都是回不去的。”

    “唔,你是这样想的啊。”卯月君点点头,“不算太坏。”

    泷邈降低了声音:“您不会……觉得失望吗?做了这么多努力,我如今却——”

    “不,怎么会呢?”她放下杯子,凝视着泷邈的眼睛说,“我当初对他们说,愿意亲自带着你,就不曾说什么让你成为真正的人……这样的话。我过去就说,重要的是你的想法,现在亦是如此。如今你说的这番话,不正是自己的所思所想吗?这一切不都是值得的么?”

    “……谢谢。”

    “不必道谢。我只是……带着你罢了。六道无常非人非妖,非鬼非神。以我们的视角与立场带着你,对你而言一定有好处——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我之前不也说过,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做六道无常吗?”

    泷邈摇了摇沉重的头,说:“您别再开这种玩笑了。说起来……我原本想对您说的,应该是如月君的事才对。”

    “我记得。但你方才说的这些话,已经让我猜到了你的想法。”

    “是吗?”泷邈并没有意识到。

    “嗯。你一定觉得,如月君若由非己之物还原肉身,便不再是原来的她了。哪怕她的意识得以回归,也与以往的她大不相同。”

    “唔,呃……是,但也不全是。”泷邈试图解释着,“我想这个过程不够安全,不能保证醒来的她真的是如月君。一方面,我知她本就是……由尸体凝聚了无数自发的、涣散的意识成型,并慢慢凝聚出了自我的人格。现在,她的躯体被打散重组,还掺了杂物,她……”

    卯月君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泷邈能读出这层意思。她头上的花儿还很鲜艳,但不少花瓣已经脱落了。落在桌面上、地上的花瓣,脱离了灵力的供给很快就枯萎了。它们就那样蜷缩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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