鹓撞到了谢辙的肩膀。他连忙扶着她,有些尴尬地说:

    “没想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是嘛。”聆鹓低头笑着说,“还是经历了很多我从不敢想的事。但,我不后悔。”

    话是这么说,但若能回家的话,不知现在的聆鹓会如何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都不想提这个有些悲伤的话题,除了徒增哀愁没什么意义。她虽然不后悔自己离家的抉择,却在路途中充满了许多值得后悔的事。至于是什么,他们清楚,也清楚不该问。

    “叶姑娘……”谢辙突然叫她。

    “嗳。”聆鹓应了一声,但随之一怔,责备似的说,“好生疏呀。”

    “你想好,当真要随我们去吗?那里可是……死生之地。”

    “为什么不呢?我又不是没去过。”她笑起来,“而且算得上死里逃生呢。你安心好了,我一定不给你们添麻烦。之前不就说了吗,比起我一个人苟且安身,我更不能……”

    我更不能接受你们“抛下我”这件事。

    坐在对面的问萤和寒觞对视一眼,都不说话。这丫头在某些方面可是出奇的犟,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要他们分开,是绝不可能的事。何况这一次,情况指不定没有先前那样危险,因为施无弃告诉他们,自己也会来到朱砂漠,甚至还有凛天师。但他们仍有自己的事要处理,所以让四人先出发了。他们要赶来可是很快的。

    计划是这样的:由暂时保管降魔杵的四人,先行前往朱砂漠。凛天师会早早在这里等候,施无弃说他一定会找到他们。到那时,凛天师与谢辙利用降魔杵,寻找并“撬”开无庸蓝所设下的结界。他们确信,藏在此处的定是他本人,因为偶人的替身无法逾越六道的壁垒。即便他再从摩睺罗迦的阵法中学到什么,也无法打破这层屏障。

    “所谓的初阵……会在那里吗?在六道的裂隙间?”

    “应该不会。”谢辙回答问萤,“如果初阵被藏在六道的夹缝中,力量也无法传达到现世之中。不过他为什么会藏在这儿,又有什么目的,对我们来说是未知的。虽然在人间,六道无常能设法找到他的藏身之所,但即便躲到地狱里去,走无常们还是有办法的。不如说,在不属于人间之物的地界,寻找他会更加容易。所以我们可能会面临一些难以预料的危险。但同理,很可能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马车能载的距离有限,接下来便要他们自行深入朱砂漠了。下车的时候已是黄昏,温暖的夕阳让整座沙漠的红愈发艳丽。他们从未见过这等景象。就连驾车的马夫也说,这样惊艳的场景,不论看几次都是那么动人。只是这地方实在不能待得太久,否则人们会觉得胸闷气短,像是要被这地方勾走魂儿一样。

    他们谢过马夫,便朝着沙漠深处出发了。尽管几人披着御寒的外衣,冷气还是不可避免地钻透布料,狠狠扎在他们身上。这里的沙子除了是红色,并且质地比普通沙子更加粗糙、更加晶莹外,没有什么不同。即使完全入了夜,群星也能将地面的红色点亮,甚至有比夕阳笼罩时更加鲜艳的错觉。沙地纹路的沟壑中是纯粹的黑,向着光的一面是纯粹的红,蜿蜒崎岖的纹样与此起彼伏的沙丘,在这毫无生命迹象的地方显得无比血腥,无比阴森。

    实在有些吓人过头了……他们终于开始理解为何马夫会说出那样吓人的话,而那许许多多可怕的传说又从何而来。他们所走过的一般的沙漠中,偶尔能看到爬行的蛇、蜥蜴,干枯的风滚草,不知死活的枝干,运气好是能见到富水的形似石头的植物,甚至绿洲。但截至目前,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漫漫无边的朱砂似的红色,让人觉得自己被一种无形的毒所包裹,而这样的毒又在不知不觉间侵蚀他们的生命。太安静了,安静到除了几人的脚步与呼吸声外再无他物。在这种环境下,自己的心跳

    声都显得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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