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的眼睛,才被欧阳紫的爹娘挑中,成为乘龙快婿。这一段佳话,就被称为“雀屏中选”。只是如今永昌帝都成了皇帝了,那“雀屏中选”的女子,却已经躺在黄土陇中很多年了。

    这段佳话却是永昌帝一直津津乐道的,此时听见杜恒霜说出来,更是心神俱畅,笑着点头道:“柱国侯夫人太谦了。”又对太子道:“仁之,明年正月初一的赏春宴,记得让你媳妇多多照应柱国侯夫人,最好跟她坐在 一桌。”

    太子正要应承,杜恒霜却是暗暗叫苦。——让她跟那有重影之人坐在一起,还不如一刀砍死她算了。

    杜恒霜忙道:“陛下的好意,臣妇心领了。只是臣妇跟毅亲王妃相识于微时,又蒙毅亲王妃不弃嫌,跟臣妇交情犹在,若是赏春宴要臣妇进宫,臣妇想跟毅亲王妃坐在一起。”

    永昌帝一愣。他的话,自从他做了皇帝之后,还没有人驳回过。他亲自开口 ,让杜恒霜去跟着太子妃坐,实在是对她莫大的恩典,却被她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了。——这个杜恒霜,未免也太恃宠而娇了吧?

    永昌帝虽然在心里有些不悦,但是面上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依然笑眯眯地走到堂下新摆的一张大圈椅上坐下来。那大圈椅是紫檀雕成,镶了不少宝石玉石,椅背和座椅上都搭着厚厚的狼皮褥子,坐上去不会觉得太冰。

    大理寺的大堂,屋宇纵深很高,夏天凉快,冬天却有些太冷。

    永昌帝顺势坐了下来。

    太子和毅亲王一左一右站在永昌帝身后,如同两桩门神一样护着他。

    萧士及就忙上前道:“陛下息怒。内子单纯,不会说话,惹恼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永昌帝也只有一点点的不高兴,此时自己最看重的大将亲自弯腰请罪,他的心情十分愉悦,摇头:“朕没有生气,柱国侯不要多虑。”

    太子忙道:“柱国侯夫人从来没有进宫赴宴,不知道这里的情形。”又转头对杜恒霜示好。“柱国侯夫人,到时候,毅亲王妃和太子妃都会坐在一起,柱国侯夫人到时候还可以多交一个朋友,又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杜恒霜的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待看见萧士及还要跪地给她求情,杜恒霜更是惭愧,忙敛纴一礼。道:“陛下,是臣妇无知妄言,还望陛下恕罪。”顿了顿,又道:”跟我夫郎一点关系都没有。陛下不要怪责于他。”

    永昌帝看见萧士及和杜恒霜都抢着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笑道:“你们倒是夫妻情深……”说得萧士及和杜恒霜都是讪讪的。

    毅亲王就打圆场道:“柱国侯夫人不要害怕。到时候内子会来找你的。你们一起进宫,也有个照应。”

    杜恒霜忙谢过毅亲王。

    永昌帝就对大理寺丞道:“好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上去接着审案吧。”

    那大理寺丞再三向永昌帝告了罪,才坐回大堂之上。

    这案子还怎么审啊?

    陛下带着毅亲王亲自来旁听,刚才还明晃晃地“暗示”大家,柱国侯夫人是他邀请的赏春宴的贵客。——如果真的将杜恒霜治了罪。她又怎能进宫领宴啊?!

    大理寺丞哆哆嗦嗦拿出帕子,往额头上抹了抹,抹了一把汗出来。

    “柱国侯夫人,您还有什么话说?”大理寺丞的声音比先还要更谄媚几分。

    杜恒霜心下大定。脑子也灵活起来,对张医士问道:“张医士,我请问你,胳膊被射穿了。是不是致命伤?”

    张医士迟疑了一瞬,道:“虽然胳膊被射穿了。不一点能致命,但是高热不退,也能要人命啊!”

    杜恒霜微扬着头,鄙夷地看着张医士,“张医士只用说是,还是不是。不要扯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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