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请容学生多一句嘴。”
吴超越不上理发匠的恶当——用银子买倒是说得好听,谈着谈着曾国藩铁定会拿吴超越拖欠他的钱粮充当货款。所以吴超越赶紧开口打断曾国藩,说道:“恩师恕罪,现在你就算拿得出银子,学生也没武器卖给你。”
“什么意思?”曾国藩疑惑问道。
“生产新火药的作坊还没建起来,原材料不足,学生没办法造。”吴超越无奈的摊手说道:“而且学生目前还要忙于收复长江下游城池的事,也没时间回汉口去建工厂和督造武器,所以短时间内,恩师你就算出银子,学生也是爱莫能助。”
说罢,吴超越又赶紧补充道:“不过恩师请放心,只要随着老师把长江下游的几座湖北城池夺回来,把长毛驱逐出了湖北境内,学生马上就可以腾出手来大力整顿军备,为恩师大量生产新式武器,帮老师你直捣黄龙,攻破江宁,生擒洪杨二贼,助老师建立万世不易之伟功!”
曾国藩当然也马上听出忤逆学生这是在给自己下套——想要新式武器,先带着湘军替忤逆学生把太平军驱逐出了湖北再说!脸色微微一变后,曾国藩也没急着跳出陷阱,只是含笑说道:“原来如此,也罢,这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喝酒,喝酒。”
吴超越含笑谢了,这才与湘军众将举杯同庆南岸大捷,期间也努力保持与湘军众将的友好关系,与湘军众人言谈甚欢,还不断许下各种空头诺言,说什么只要把太平军赶出了湖北,让自己腾出手来以后,一定会以最低价成本价向湘军出售和援助各种新式武器,成功吊起了许多湘军将领的胃口,与湘军众人尽欢而散。
散席后自然是钩心斗角的密谋时间,先来看曾国藩这边,才刚回到后帐与自己的几个心腹谋士见了面,曾国藩马上就重重唾了一口浓痰,骂道:“呸!小滑头,果然奸猾了得,明明是想让本帅出军出力把长毛赶出湖北,让他坐稳湖北巡抚的位置,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就好象是他在帮本帅一样。”
“只怕他的目的还不止如此。”刘蓉微笑说道:“把长毛赶出了湖北,坐稳了湖北巡抚的位置,又有我们顶在前面为他抵挡长毛,他就可以在湖北安心的整军备战,又用新式武器操纵着我们为他冲锋陷阵,等我们和长毛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出手顺江而下,直捣黄龙和攻破江宁的盖世奇功,可就得归他了。”
曾国藩冷笑点头,也无比怀疑这才是忤逆门生的真正打算,然后曾国藩问道:“如何应对?”
“绝不能急着把长毛赶出湖北!”刘蓉沉声答道:“长毛对湖北的威胁越大,大帅你那个门生就越是依赖我们,只有让长毛继续控制住一部分湖北城池,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我们才可以从大帅你那个门生手里弄到更多的新式武器,乃至新式火药的配方!”
曾国藩沉默盘算不说话,许久后才问道:“那黄州府城,还打不打?”
“当然得打!但不能出力真打!”刘蓉答道:“武昌县城已失,长毛水师退到兰溪,黄州城里的长毛已经形同孤军,很有可能会主动弃城而走,我们不打无法向朝廷交代,所以必须适当发起一些进攻,给朝廷一个交代,也卖个顺水人情给大帅你那位得意门生。”
“然后呢,打不跑黄州城里的长毛固然对我们有利,可以逼迫大帅你那位门生向我们低头求助,也可以逼着他卖力攻城,乘机弄清楚他是否还藏有后手。如果长毛收缩战线主动弃城而走,那我们绝不能全力拦截,必须要让长毛有力量可以盘算黄州下游的湖北城池,继续对你那位门生形成威胁,也让他必须继续依赖我们。”
曾国藩笑了,拍拍刘蓉的肩膀笑道:“孟容,吾之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