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事,想和你单独谈谈。”赵烈文点头承认,又向卧室的方向一努嘴,吴超越会意,大声对冯小箩莉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和赵烈文一起出门,到了幽静无人的后花园中散步议事。
也是到了没其他人的地方,赵烈文才说道:“刚才你派人告诉我去官制台的府上赴宴,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就赶紧来找你商量了。只不过这件事有些肮脏龌龊,让你那位直肠子的三夫人听到不好,就又把你叫了出来。”
吴超越点头,又问赵烈文突然想起什么重要大事时,赵烈文却突然向吴超越反问道:“慰亭,你的老师已经离开了湖北,湖北境内掌兵掌实权的方面大员,就剩你和官制台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和官制台打交道?”
“当然是极力讨好。”吴超越毫不脸红的答道:“朝廷规矩,督抚虽不互相统属,但我和他同城办公,湖北绿营在规矩上又是归他直接统属,为了办事方便,我只能是主动讨好他,多拍拍他的马屁,让他少给我下点绊子,也少向朝廷打点我的小报告。”
“办法是不错,但是够吗?”赵烈文沉声问道:“慰亭,你还要继续扩军,还要在大冶办理铁厂,建立枪炮局,造船局,还要拿朝廷给你的湖北财政办无数重要的大事,也迟早要在民政、吏治和军务方面与官制台产生冲突,光靠溜须拍马和阿谀奉承就能彻底堵住他的嘴,让他全力支持你放开拳脚大干一场,够吗?”
吴超越再不吭声,心里也很清楚官文其实就是满清朝廷安插湖广的眼线,监视自己也监视湖南的骆秉章,自己在湖北无论搞什么大动作,都肯定会被官文用密折捅到野猪皮九世的面前。同时没有了曾国藩这个共同的政治对手后,自己和官文迟早会在军政民政方面产生冲突,被官文变着各种花样掣肘扯后腿,无法把湖北打造成吴家天下。
心里明白官文对自己的威胁,吴超越却偏偏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消除化解这个威胁,且不说在湖北立足未稳的自己还没什么办法撵走官文,就算勉强把官文赶走,满清朝廷也肯定会马上派一个满人总督过来继续监视自己,到时候情况还很可能会更加糟糕。所以吴超越点了点头后,直接就向赵烈文问道:“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
“未雨绸缪!提前离间官文和骆秉章之间的关系!给官文树立一个难扳倒的敌人!”
赵烈文的声音无比阴狠,低声说道:“现今天下,骆秉章治下的湖南湘军已经逐渐成为了平叛主力,在平匪战场上表现出色的几个,你的大师兄江忠源,你的老师曾部堂,还有接替你师兄掌管楚勇的刘长佑,都是出自湖南,事实上都是靠湖南的钱粮补给兵员补充。而骆秉章巡抚湖南,在大力支援湘军出省平叛的同时,还能做到省内不乱,是湘军真正的中流砥柱!朝廷和皇上只要不犯糊涂,就不会自毁长城,自断砥柱!”
说到这,赵烈文顿了一顿,又低声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如果能够挑起官文和骆秉章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两个彻底的反目成仇,互相的斗一个你死我活,天昏地暗,那么你就可以坐收渔利!”
“然后官制台要想坐稳湖广总督的位置,要想不至于被朝廷拿他的顶戴仕途甚至身家性命讨好骆秉章,就只能全力依靠于你!到了那个时候,你也用不着低声下气的溜须拍马,送银子送美女,官文反过来还得讨好你!因为他如果再失去了你的支持,在湖广总督的位置上,就更别想坐稳屁股了!”
骆秉章与林则徐的关系很好,落魄时差点进了林则徐的幕府,与老吴家勉强算是有点渊源关系,湖北南部被太平军打烂后,骆秉章还拉过吴超越一把,给吴超越送来大批救急的种粮,吴超越挖楚勇墙角把刘坤一的庄字营拉到湖北,骆秉章也从没对吴超越表示过任何不满,更别说是出手报复,对吴超越百分之百算得上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