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在心里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是很难一个人解决的。其实问题不在于一个个的人,而在这些人所组成的群体。

    他想到此处,转脸道:“小蛮——”

    但说了这句话,忽然愣住了。因为他记得自己刚才刚刚进了门,正在往院中走,可此时却发现已坐在堂中了——手里正端着一盏茶!

    林巧坐在他对面,手中捉着针线,正在缝些什么。见着他这模样,笑道:“你回过神了?在想什么?一声不吭。”

    李伯辰又愣了一会儿,才道:“哦,在想常家的事。”

    但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刚才是与在散关城外的庄园中一般么!?那时候他想了些生死的问题,便神游物外,不晓得过了多久,刚才,也是之前的那种状况么?

    前些日子,他也曾努力想再进入到那种状态之中,可无论怎样苦苦思索都未能如愿,很像寻常人学着“入定”——拼命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但总隔了一层纱。

    难道说这种状态强求不来么?得真的思考到了某个关窍,才能自然而然地开始体悟?他心里一时间有些茫然,又有些欣喜。似是摸到了些头绪吧……是要去琢磨生死之事?且不是去想自己已经晓得了答案的,而真该去认认真真地思索一些难题究竟该如何解决么?

    此次虽然没有收获如上次一样的效果,但至少,也算摸到门路了吧!

    如今他对修行一事,也算有了些了解。但思来想去,也不曾听说过何门何派有这种“顿悟”的法门、或是要求。

    寻常人也许用不着,但,或许因为自己是“北辰”么?

    灵神与修士之间的差别,是在于对“道理”理解的不同么?可在庄园中所想的那些事,和刚才所想的那些事,其实都不算什么特别的“难题”——对于自己而言也许是,但对于自己来处那些大学问家,或许早就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这还是因为“积累”二字。许许多多的岁月中,王朝更替、百姓疾苦,自然会有许多人来想这些事。又经过反反复复地试错、验证,最终很多问题不是人空想出来的,而是用人命填出来的。那些大学问家们,也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的。

    这世界虽说历史也很长,但因为有修法,倒是比来处的历史要简单得多。在来处,人们过不下去,自然揭竿而起,其中不免伴随多少血与泪的思考。可在这儿……寻常百姓怎么奈何得了修士们?真要过不下去,那也只有死了。除此之外,没别的路!

    要是“成为货真价实”的灵神,真得需要想明白这些道理的话……他虽不是什么哲人、学者,却也比这世上的人多了太多了的积累了。

    李伯辰想到此处,忍不住长出一口气。这世上虽有灵神,且自己就算半个灵神,可他始终也不是很信“命运”、“天注定”这种事。倒是此刻,终于忍不住心想,难道我来到这世上……真是天命么?

    这时林巧将手中针线放下,道:“阿辰,是遇着什么为难的事了么?”

    李伯辰这才回过神,托着手中茶盏又了想了想,将心神收束,道:“哦……是有点……嗯,我是在想,怎么和常家人说。”

    又把茶盏放到一边,将之前在草甸里听到的那些对林巧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之前担心他们的立场。可是听了这些话,觉得他们人都不坏。就在想……要不要相认。”

    林巧先微微侧脸听了,又重将针线拾起,一边慢慢地走针,一边道:“那,你想吗?”

    李伯辰道:“我不知道。小蛮,你怎么想?”

    隔了一会儿,林巧道:“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吧。”

    李伯辰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只见过了他们,还没见过朱厚。阿辰,要是你和他们相认,他们真要推举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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