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纯熙的模样,自己是将陶纯熙给斩了,才终于渡劫。

    那眼前这黑甲魔王,难不成也如当时一般,乃是第二重幻象?

    可这一遭似乎比那时更加难缠——自己已知道身在幻象中,却偏偏走不出!

    黑天魔王监丑朗部见他脸上稍有一丝惧意闪过,立时桀桀大笑,道:“什么北辰?什么帝君?都不过是苟且鼠辈而已!你真个想做个无惧无畏的汉子,还得到我魔境去!你人不肯走,本大王就带你的心走!”

    他说了这话,不再学李伯辰的模样,忽将双手一伸,直取他的心口。

    这魔王手上也戴了甲,十指探出好长的利刃,要真被他抓着,只怕要戳个透心凉。李伯辰此刻也不晓得在幻境之外的自己究竟冲关到了哪一步、又到底是不是真走火入魔了。可只瞧幻境中的自己,晓得已绝无再拢住那些奔涌灵力的可能,索性将心一横,在刹那之间放开了对经络关窍的约束。

    体内灵气登时没了着落,满身乱蹿。这一阵剧痛要在现实里尝着,只怕无论怎样铁打的汉子都要被活活疼死。可他如今仍在幻境,虽痛到极致却没法儿昏死过去,倒是被激出了满腔的悍勇,一把抽出魔刀,劈头向监丑朗部斩去。

    他既不闪躲,那魔王的利爪便正戳进他的胸口。可这痛比起即将功散的痛,倒仿佛一剂清凉解药。李伯辰也不管自己的心有没有被他剜出来,一刀仍斩下去,正将魔王的化身的脑袋劈作两半。

    但这东西此时竟还能活,两边头颅眼珠子都被砍爆了出来,两张半口却仍在说话,道:“好一个猛士!就连这心也像是铁的,可你这颗铁心被人间杂事缠着,难道就不会锈的么,你自己好好瞧瞧,已成了什么模样!?”

    说了这话,魔王猛地往后一蹿,那两瓣脑袋又合上了。李伯辰却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已是海碗大小的一个洞。再瞧那魔王手中,的确托了一枚铁铸的心,本该是亮闪闪,可表面却爬满了斑斑锈迹,有些地方瞧着已腐蚀出窟窿来了。

    他明明知道这是幻象,可身子仍觉忽然无力起来,双腿一软,便坐倒在地,眼前又一花,见台下的滚滚黑云中隐约现出鬼门关、奈何桥,天顶的一片浓黑里,也乍现电光。

    再往身旁一看,只见自己盘膝坐在地上,双手仍结着印,但脸色铁青、气喘如牛,似乎运气不畅,真到了万分紧要的关头。见此情景李伯辰心中才又一亮——这诚然是幻境,可也是在自己神识当中的幻境。此身在这里败亡,神识不也就陨灭了么!?

    我如今瞧见了这幻象之外的景象,是人之将死……回光返照的缘故么!?

    此刻他心里终于茫然起来——难道我今次真迈不过这道坎,要死在这里么?

    他一生出这样的念头,更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用魔刀撑了一下,却没撑住,摔倒在地。那魔王见状大笑,道:“蠢材,就随我去罢!”

    李伯辰心中哀叹一声,但仍怒目而视,欲开口叱骂。然而话未出口,忽听一人厉喝:“魔部妖孽,尔敢在此撒野!?”

    随后便有一金光人形在半空中乍现,登时将台下、天上的滚滚黑云尽数驱散。李伯辰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来路,心中又惊又诧,定睛一瞧,却觉得那人的模样分外眼熟——

    乃是个身形高大的伟男子,面貌俊朗,又有三分威严。穿一身金甲,戴一顶金鬃古盔,手持一柄大槊,腰悬一口魔刀,身周金光湛然,脚踏七色祥云。

    此时一现身,光芒几乎灼得人睁不开眼睛,就连那黑天魔王监丑朗部的化身亦哇哇怪叫,似乎十分畏惧他身上的金芒,接连往后退去。

    李伯辰愣了一愣,才张了张嘴,几乎失声叫喊出来——

    这不正是我的模样么!?

    那魔王退了几步,身周披帛陡然化成一团阴云将他裹了才能站定,瞪起一对铜铃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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