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波道:“是。”

    待他走开,常秋梧道:“等天亮,我去侯城。”

    李伯辰将要开口,却听榻上人低声道:“不要去。”

    两人愣了愣,见常休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常秋梧眼睛一眨,落下两滴泪,扑到榻边哭道:“老祖宗,你可醒了!”

    他这几十岁人的哭成这样子,李伯辰也为之动容。但他知道自己心里并不像常秋梧这般悲伤,甚至还不如小蛮离开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此时该如常秋梧一般才像话,可偏偏连一滴泪都挤不出来,只觉得胸口沉沉闷闷。这感觉令他有些自责,便只能咬了牙道:“外公,你现在感觉如何?”

    常休没抬手,只手指动了动,道:“大限到了。”

    李伯辰心里早有准备,但真听了这一句,仍觉得像是有柄刀插入胸口、极锐极快地疼了一下。他沉声道:“怎么会?”

    常休缓了口气,道:“走火入魔。唉,大限大限,人能推算的,怎么会是大限。你们两个倒也不要难受……之前我不就说过,我阳寿将尽么。”

    又歇了一会儿,拿手指按了按常秋梧的胳膊,道:“你也不要再哭……且听我说。”

    常秋梧嗯了两声,从榻旁强撑起来,一把把抹着脸。

    便听常休道:“我眼下这身子,是五气渐尽,三花将谢。打过了年,就觉得不对,还以为能再捱上五六年。”

    “……这几天也不甚舒服,昨晚饮了酒,又受了些风。我晚间想再行几趟气血,可不知怎的气就走岔了。按说也不是大事,可这一岔正赶上我喘疾发作,一没留神就难以挽回。”

    说到此处重咳了几声,嘴角都是血。常秋梧拿帕子颤着手给他擦了去,李伯辰道:“外公,真就只是走火入魔?”

    常休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慢慢转脸看了看常秋梧,才道:“你们怕是临西君和的人,和彻北公的人做的么?唉,我自己知道,都不是。走火入魔罢了。”

    又笑了一下:“我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是祸事。可既然已是祸事……就不能叫它再坏下去。你们两个听好……不要叫外面的人进来,叫他们相互去猜。多猜几天,你们就能多做几天的准备。伯辰,你有气运在身……”

    李伯辰立时道:“外公,我知道。我这几天就在你身边守着,要有阴差来勾我,我就把他打走!高宜不是还在外面么?他该有法子吧?你从前那么多门生故旧,叫高宜请他们想办法!”

    常休叹了口气,道:“你是不能叫阴差将我勾了去。但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要叫高宜知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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