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如把账本拿出来了三两本,摊开在桌上:“猜猜是谁的?”
钱氏这个时候跑来,把这些东西放在食盒里,显然是为了避人耳目。
方才正堂上,她几次出言回护……
“总不能是齐明遇的吧?”
徐月如挑眉看他:“还真就是齐明遇的。不得不说,你这位好二嫂,是个极有本事,极有能耐的,她不该在闺阁中的。”
齐明远嘶的倒吸口凉气,原本要去拿账本的手,就顿住了:“她怎么跟你说的?”
“这账本,我看过了,足够齐明遇死三回的。你要知道,官商勾结,是朝廷最忌讳的,为这个,不知抄过多少家,罢多少的官,你如今在朝,总是心中有数的吧?”
齐明远的脸色,彻底黑透了。
怪不得齐明遇这么多年,总敢有恃无恐的。
当初他高中的消息送回到家里来,他又一时说要娶徐氏女,齐明遇拼着不怕得罪人,也要从中作梗,就算是老师亲往齐家,他一开始,都没十分给老师面子,后来……
后来他服了软,想是这所谓的靠山,不大敢招惹。
齐明遇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这十几年他屡屡行贿,便是把天捅破了,也有人替他兜着。
可苏州知府是知事的,当然不敢得罪老师。
原来,他当初服软,松了口,备下聘礼,叫他跟着老师一起,到徐家去下聘,竟是这样的缘故!
他半天不说话,徐月如看着有些心惊:“六郎,你没事吧?”
好好的一个齐家,几代人经营,挣出如今这份儿家业来,就这样,几乎是要毁在齐明遇的手上。
齐明远缓了两口气:“我没事,齐家一切,自然与我不相干。”
徐月如抿唇:“钱氏的意思,是想分家。”
齐明远拧眉:“她叫咱们牵头?”
她嗯了声:“我估摸着,她一早就想分家的,只是碍着名声不好听,齐明遥又不顶事儿,没法子去提,这些东西捏在手里,她无所依仗时,也不大敢跟齐明遇挑明了说,唯恐遭他狠心报复,再给自己,给齐明遥惹祸上身。”
她一面说,一面把账本丢开,拉了齐明远往罗汉床上坐了,才继续又往下说:“现在咱们回来了,才一回家,就闹翻了天,正堂上,你差点儿没跟齐明遇动起手来。
昔年他赶走婆母,如今又有了蘅儿,齐家的这些事,原本他们极力想要藏在遮羞布下的事,那层布,被咱们一把扯开了,那就谁都别再想装傻充愣的过日子了。”
“是,自然是装不下去了。”
齐明远沉了沉声:“所以钱氏先前一直不开口,后来是见势不对,齐明遇如今无力与我们相争,咱们想办的事儿,早晚办干净了,等办完了,撂开手动身回京,将来怕一辈子也不会再踏进齐家门半步,所以她那时候就动了心思,借着我们夫妇今次这一场闹,分了家,把二房抽出来。”
他顿了顿,啧声又感慨:“好厉害的女人。”
是好厉害的心计与谋算。
徐月如捏了捏他手心儿:“那你要答应她吗?”
齐明远挑眉:“为什么不呢?有了这样的东西,咱们办起事儿来,不是更方便吗?
他要拿捏着蘅儿,我是不肯与他多说废话的。
本来我也是想着,他非要不松口,我便要去见一见苏州知府,少不得又要拖借岳丈的名头,也要劳动你一场。
如今钱氏给咱们送来这样好的东西,人家要的又不多,咱们顺手能帮一把,怎么不帮?这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儿,她得了她想要的,咱们也省去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