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只有我和姐姐两个孩子,爹娘又上了年纪,每每惫惰,从前年开始,就一直是姐夫去哪儿,我们就跟着爹娘跟到哪儿的……”
她说这话似乎有些难为情,声音又弱了下去。
霍云章才听明白了。
一个女婿半个儿,合着这家人是打算后半辈子全都靠着重山一个人了。
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这些年大概没少从重山身上捞银子。
那重山对他没过门的妻子,也算是真爱了。
摊上这么一家人,竟也不说什么。
霍云章掩唇咳了声:“你敲响鸣冤鼓,有什么冤屈?”
小姑娘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什么东西来:“这是姐夫交给我姐姐的,姐姐让我收着,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今天听说京郊死了人,姐姐心神不宁,说要出门来看看,回了家,失魂落魄,说……说姐夫果然出了事了……”
她似乎要哭,强忍着,声音哽咽着:“姐姐跟我说,让我拿着这些东西,来敲鸣冤鼓,把这些东西,交给大人。”
“你姐姐呢?”
小姑娘终于放声哭出来。
她泣不成声,什么也说不上来。
霍云章心头一沉。
只怕她姐姐也是不好了。
作孽。
立在堂上的衙役去接了她手上的小包,拿上去给了霍云章。
小包是锦缎,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家用得起的。
等打开来,里面是两封信,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还有……这东西是……
大内的东西,总能让人轻易区分的出来。
霍云章出身尊贵,大内的东西没少见,大内的赏赐也没少接。
福宁以前住在宫里,内府司的东西,她见的太多了。
刚成婚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最喜欢拉着他说宫里的事儿。
内府司的太监们,惯常用的碎银子,是在官银上,加刻了内字字样的。
或是用来赏人,或是用来打点,反正一看就知道,是内府司的东西。
躺在霍云章眼前的这一锭银子,不是出自内府司,又是哪里?
所以,指使重山放火烧林月泉书房的,是内府司的人?
若是内府司,他就笃定和徐天德没关系了。
徐天德那个臭脾气,从来看不上阉人,和宫里的太监们,就说不上半句话。
那些人也有眼力见,巴结人,也不会巴结到徐天德的身上去。
霍云章面色沉下去。
案子发生了五六日,户部和内府司的旧档账册虽然被烧毁大半,但案子交到了京兆府来,他不说,就没人轻易敢闹到御前去。
不过现在想来,宫里头,一直没点儿动静,恐怕和内府司里的那一位,脱不了干系。
霍云章见小姑娘还在哭着,安抚了两句,把东西收了:“你家去等着吧,若有什么,衙役会再去传你到堂的。”
等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霍云章才起身出门,一路出了府衙,黑着脸,家去了。
福宁知道他近来忙着查这个案子,所以这个时辰他不在府衙里,反而出现在家中,她是意外的。
“你怎么这会儿回家了?”
霍云章把那锭银子那给看她。
福宁狐疑着伸手接过来,看了两眼,咦了声:“你怎么有这东西?内府司的小太监,孝敬你的啊?”
霍云章说不是,把事情原委大概与她说了说。
宫里长大的孩子,即便是千娇万宠,被呵护着长大,也比外面的孩子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