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换成这个罢。”点翠与舅妈离得近,在她耳畔低低说道。

    邬家大夫人一愣,但确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不动声色的接过点翠手中的猫儿玉簪,将原先那支收在袖中,不紧不慢流畅无比的与她簪上,同时去了罗帕和发笄。这其中的小动作算是瞒过了所有人。

    “谢谢舅妈。”点翠比着口型说道。

    邬家大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怪不得在来之前邬氏千叮咛万嘱咐拜托她好生托着些,这翠姐儿这般突如其来的换簪,搞得她差点愣住了叫人瞧笑话。

    簪成之后,归老夫人又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加了簪,又要换裙裳,点翠由两个堂姐妹与秋月冬雪两个丫鬟扶了进了内室,换去素色襦衣。穿上飞泉碧色镜花绫曲裾深衣,寇梢海棠花样对襟袄儿。

    出来时候又对着宾客一拜。

    此为二加加簪。

    三加加冠,邬家大夫人回到座上,老夫人起身,在玉盆里用高山雪水净手。

    连氏奉上赤金镶宝荔枝纹福字穿牡丹鸾鸟头冠,老夫人与点翠戴上。

    点翠再去换衣,这次穿的是妆花锦葵红大袖长裙,撮晕锦镶金丝竖领,铃兰花骨朵儿金纽扣子,裙裾长又宽,是绣了魏紫牡丹的金沿边挑线裙子,鞋子也换了宝蓝缎面绣鹦鹉缀宝石珍珠的高底鞋。

    金灿灿的头冠挽起的发髻高高的,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干净的美人尖儿,远山眉下一双乌黑水灵的眼眸,小而厚的樱唇,再也无人说俗气妖媚,此时微微抿着,分明气度不凡光华照人。

    老夫人唱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点翠再向宾客一拜,年纪小的回拜,及笄礼算成。

    及笄礼繁琐似婚嫁,上一辈子点翠是既没受婚嫁的繁琐之礼,也没有如此隆重的及笄礼。

    偷偷摸了摸头上的猫儿玉簪,点翠暗笑,多了一条命真真儿是好。

    点翠的及笄礼着实隆重,光收到的添簮礼便有几箱之多。

    爹爹娘亲送的自是这些年来作坊里制的最好头面,沉甸甸的金镶玉首饰十二件儿算是整整齐齐一副头面,外加玉环绶、腰坠儿、金玉纽扣子不等;大哥大嫂都是清雅之人,送的是皎洁的白玉冠与古朴的沉香木螭虎簪;二哥归仲卿送的样多也稀奇,似那般大粒儿如同鸽子卵的珍珠,闪烁着辉光的异族宝石,都大拉拉的镶嵌在头面之上,甚至还有些从海外异族淘来的见也没见过的首饰,只看得人眼花缭乱……国子监的七位亦都是郑重的各自送了不同的簪子。

    邬家直抬了三个大箱子来,邬氏打开一瞧,哭笑不得,一箱子金片,一箱子玉髓,一箱子猫眼儿宝石珍珠。

    “要说这京城里制簪最好的,也就妹妹家了,索性将这些材料送来,喜爱做什么式样儿的便做什么式样儿的罢。”邬大夫人道。

    邬家乃是皇商,邬氏一门三兄弟一个妹妹,除了妹妹邬氏生了一个点翠外,旁的全是儿子。

    是以他们家儿子不缺,金银之类更不缺,缺的却是个好儿媳,邬大夫人瞧了俏生生粉嘟嘟笑盈盈站在那里的点翠,不禁叹气一声。

    当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指腹为婚这一招儿呢,可怜安哥儿身为京城第一美男子,如今硬是不肯娶亲……好好一桩儿女亲事,被那袁姓的小子抢了先去。

    罢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