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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让冬至拿了车里的薄被递给喻嘉言,她自己则快手快脚倒了一碗红糖姜水递给跟在喻嘉言后头上车的明许,“给他灌进去吧,既祛寒又解饿。”

    明许点点头,和已经给那人盖好被子的喻嘉言一起,硬是把明月给他的那碗红糖水全数灌进了那人嘴里。

    “要不要再来一碗?”见那人没有醒来的意思,喻嘉言有些不确定的问明月。

    “那就再来一碗吧。”明月把自己的那一瓦罐红糖姜水悉数拿了过来,明许忙接过去又倒了一碗出来。

    两人一碗一碗又一碗的给那青年男子灌了足足四碗红糖水,那青年男子这才呛咳了一下悠悠醒转。

    “你们...”他睁开眼的一瞬眼神有些迷茫,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体力不支晕倒在路上的事,“是你们救了我?”

    一边说着他一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明许忙把他重新按回去躺下,“您还是躺着吧。我们这就把您送到县城的医馆里去。”

    那青年男子摇摇头,“几位不必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直起上身,明许无奈,只好扶着他在铺了棉褥子的长条座椅上坐下。

    “多谢几位救命大恩。”那青年男子却是很快站了起来,他在骡车里一躬到底,“如果不是几位恩人及时援手,在下就是不死也难免留下病根儿。在下姓顾名浩远,是这福兴县新上任的七品知县,不知几位...”

    “县令...大人!”明许和喻嘉言俱是吃了一惊,明月更是差点儿把手里包着糕点的油纸包给扔到车厢底板上。

    “学生明许/喻嘉言见过大人。”明许和喻嘉言齐齐躬身施礼,明月忙也跟着福了一福。

    车外的二郎听到声音眼睛也忍不住倏然瞪大几分,他略一思忖,然后就飞也似地跑到第四辆骡车那儿,把正裹着薄被呼呼大睡的三郎叫了起来。

    看着他整理好仪容,兄弟二人这才急急忙忙跑回第一辆骡车附近。

    明许显然已经跟这位顾知县简单介绍过了自家的情况,听到二郎和三郎在车外给县令见礼,他忙对顾知县解释了一句,“这两位就是学生的两个弟弟了。”

    顾知县现在四肢都还不太灵便,所以在跟明许他们见过礼后,他就又被明许和喻嘉言扶着坐了下来。

    此时他倒是有心下车与二郎、三郎见上一面——毕竟是救命恩人的亲弟弟们,但明许却怕他一冷一热的反复折腾,最后病情反而会加重,于是他就只是掀开车上的小窗对着两人说了句“免礼”。

    “事不宜迟,还请县令大人随学生们到县城就医。”打发走二郎和三郎,明许遂就把自己等人打算送顾知县去县城医馆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知县也没推辞,他自幼丧父,稚子年幼,老母又常年卧病在床,家中可谓一贫如洗,虽然一路考上了秀才、举人和进士,但家境却没有因此而渐渐富裕起来。

    再加上他早已娶妻生子,又学不来那些抛妻弃子也要去攀裙带关系的狠人,所以他很快就因为名次并不如何靠前,而且又没有任何背景关系而被外放到了福兴县为官。

    吏部的公文下来后,顾知县倒是也托关系让曾经的老师、同窗帮着寻了一个钱粮师爷和一个刑名师爷,只不过这小厮、长随之类贴身伺候的人他却是一个也没买。

    没办法,实在是囊中羞涩...

    羞涩到什么程度呢?羞涩到他甚至连买个驴子、住间好店、吃顿饱饭都没钱...就更别提买几个奴仆随侍在侧了。

    作为一个只能搭顺风车、住免费驿站、吃驿站免费饭菜或者自己去买馒头大饼充饥的真·穷官,顾知县连来任地上任都是全靠自己一双脚。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独身一人晕倒在距离福兴县不到十里的土路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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