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惋惜。

    当年的刑恕,可是洛阳群贤都公认的未来读书种子,有希望继承程颢衣钵的人。

    就连邵康节(邵雍)都公开称赞过此子的文章。

    可惜,自从刑恕入仕后,他就似乎放弃了文学之路。

    好多年都没有看到过,刑恕写出的文章了。

    将眼里的惋惜压下去,司马光就问道:“和叔,这是刚刚面圣出来?”

    刑恕点点头,拜道:“确实如此。”

    “陛下今日有空?”

    刑恕答道:“下官在御前奏事时,陛下身边并无他人。”

    这让司马光的眼睛亮起来:“如此甚好!甚好!”

    这一次重病卧床在家,让司马光感到恐惧。

    他知道的,他可能生不起下一场大病了。

    他的身体,也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对司马光来说,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的事业无人继承。

    嗣子司马康,为人质朴、清正,缺乏变通。

    做做学问还算合适,可若入仕就不行了。

    范尧夫(范纯仁)、吕微仲(吕大防),他本来很看好的。

    但这两个人,现在却慢慢的变成了韩绛的形状。

    张口闭口都是调和,都是为国相忍。

    甚至反过来劝他‘明公宜当为天下计,顾全大局’云云。

    尤其是范尧夫——他甚至公开称赞已经被更名为‘便民低息贷款’的青苗法,对韩绛主持的役法改革更是赞不绝口。

    要不是范尧夫和他已经是儿女亲家了(司马康娶了范纯仁之女),司马光恐怕会公开抨击他的背叛。

    更让司马光伤心的,还是老朋友们一个个背离了当初坚守的道路。

    文宽夫这个老匹夫,姑且不谈。

    吕晦叔,现在看上去,一门心思就想等着韩绛下台,然后他顺利接过韩绛的旗帜,继续调整新法。

    什么尽罢新法?

    他现在已经不认账了。

    张安道(张方平)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就更不要说了。

    他就像当年背叛了庆历君子们一样,再次背叛了旧党君子。

    一个《元祐字典》编修使的差遣和一个节度使的头衔,就让他心满意足了。

    韩持国、冯当世,一个在洛阳,一个在大名府优哉游哉。

    司马光尝试给他们写信,他们回信的内容,却只有风花雪月。

    朝局是一个字也不提。

    现在也就只有孙允中(孙固),偶尔还能到他家里坐坐,和他说说话,谈论一下国事。

    可孙允中的身体比他还差。

    这一切的一切,让病愈后的司马光手足无措,也让他越发的不安。

    绝望,在他心中蔓延。

    好在,他还有最后的希望——天子!

    天子会长大的。

    现在把持朝政的奸臣们,瞒不了天子多久的。

    待到天子亲政,只要拨乱反正,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所以,司马光在回都堂后,就一直在等着天子召见他。

    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天子召见。

    他想过主动上书,请求入对。

    可是,他是执政,贸然上书求对,太犯忌讳——自从王曾利用入对的机会,在章献明肃面前,力陈丁谓罪状,将丁谓扳倒后,大宋朝堂上不成文的潜规则之一就是——宰执不可主动单独求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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