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里透着自信,大叫起来:“放兄弟一马,家父必有重谢!”

    他老子陈永福,几个月前还是大明的河南总兵,如今摇身一变,已经是大顺朝的左将军,文水伯。

    兵,匪本是一家。

    这是明末本就是常态,放了这个陈德,陈永福就算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弄不好还能……将这股兵再策反,摇身一变又成了官兵。

    崇祯年间的一个个大捷,就是如此这般炮制出来的。

    衙门外,一阵死寂。

    一双双眼睛眼巴巴的,落到了周世显身上。

    颜继祖脸色憋的通红,低低道:“大人!”

    周世显并未犹豫,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杀!”

    一瞬间,凤威营将士松了口气,扬眉吐气,炮哨将四门三磅轻炮骨碌碌的推上来,开始装填。

    衙门里头听见火炮推动的声音,开始慌了。

    陈德扯着嗓子,嘶吼起来:“降了,陈某降了。”

    “杀俘不详,杀俘不详啊!”

    杀俘不详,听到这四个字,周世显气急反笑,好一个杀俘不详,这是明末兵痞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这话是圣人们说,道德君子说的,也是明末兵痞的护身符。

    一句杀俘不详,成了明末草头王之间的规矩,这是潜规则,正是这句话将好端端的大明,弄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兵匪一家,兵不如匪。

    在陈德杀猪一般的嘶吼声中,周世显面无表情,将手轻轻一挥。

    “嗵,嗵,嗵!”

    火光一闪,硝烟升腾,四门野战步兵炮一起开火,在百步远的距离上抵近直射。

    “轰,轰!”

    坚固的衙门外墙,就像是豆腐一般被轰塌了,里头陈德的精锐家丁,被轰的鬼哭狼嚎。

    “嗵,嗵!”

    两轮炮击后,凤威营士卒涌了进去。

    里头惨叫声连天,各自为战的陈德家丁虽然骁勇,此时早已无力反抗,一个个被刺死,捅翻。

    一炷香后,里头安静了下来。

    长街浴血,死寂中,骤然响起欢呼声。

    “万胜!”

    “万胜,万胜!”

    欢呼声中,周世显眼神一黯,他已心如铁石,在潼关关城上,下令朝着灾民开炮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已经死了。

    不多时,陈德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披头散发,瞪着一双死鱼眼,死时的样子活像条死狗。

    “啐!”

    周世显不经意间,啐出一口唾沫,低低道:“传令下去,加紧清缴残敌,就地布防。”

    凤威营上下士气大振。

    “遵令!”

    不多时,一队队士卒沿街而行,遇到残敌便将火炮拖出来一通猛轰,什么坚固的房舍,工事在炮火直射下都像是豆腐渣。

    这种价值十分高昂,但是可以拖着到处跑的轻炮,此刻发挥出巨大的价值!

    一天时间,凤威营阵斩了上千顺军残部,才控制住局面。

    甚至连尸体也来不及处理便关闭城门,清扫战场,上城墙,抓紧时间休整,准备好了迎接大顺军可能发起的反攻。

    踩着厚厚的积雪,周世显登上了东城墙,放眼望去,白雪覆盖的中原大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有人尸,也有马尸,多数都是冻死的。

    “呵……啐。”

    朝着城下吐了口唾沫,周世显不敢有丝毫怠慢,下令布防。

    “骨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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