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的土地,开了春只能继续荒着。

    官厅里,静谧如水。

    孙怡人正在埋头处理公文,终究是督师家的大小姐,从小耳濡目染的,天生是个当机要秘书的好材料。

    有她在身边帮着,周世显才可以从大量的琐事中脱身出来,手持上等狼毫,他在酝酿着一封书信,写给……李岩的信。

    “制将军,李公子钧鉴。”

    写好了抬头,周世显洒然一笑,奋笔疾书,写下了一行标准的馆阁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这信中意思已昭然若揭,李公子呀,你堂堂一个大明举人,忠良之后,你和闯贼不是一路人嘛。

    “噗。”

    孙怡人瞧见这八个字,憋不住,笑了,这话也太侮辱人了吧。

    “来人。”

    周世显微微一笑,将亲兵喊了进来,叮嘱了几句:“从牢里将俘虏提几个出来,放了,让他们将这封书信交给制将军……”

    亲兵会意,行了一礼,带着书信退了出去。

    一旁,孙怡人抬起鹅蛋俏脸,奇道:“这是……要劝降?”

    周世显微微一笑:“反间。”

    孙怡人吓的吐了吐小舌头,不吭声了。

    两日后,嵩山。

    李岩将他的三万多兵马,驻扎在嵩山脚下一大片民房里,并且修建了许多地堡窝棚。他一边率领部队在寒冬中忍受着煎熬,一边为春暖花开之后的进攻,做着充足的准备。

    郑州府,决不能丢!

    雪一停,天气好转,他的侦骑便放了出去,他打过的仗比周世显吃过的米还多。

    清晨时分,天蒙蒙亮。

    帅营里,李岩搓着手,烤着火。

    “报!”

    不多时亲兵来报,侦骑在郑州府西郊发现了几个俘虏兵,都是陈德的心腹亲兵,夜里冻了个半死,被侦骑弟兄们救了回来。

    “哦?”

    李岩剑眉一挑,轻道:“带进来。”

    他很想见一见这几个俘虏兵,很想知道那一晚郑州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怎么在一夜之间丢了的。

    不久,几个鼻青脸肿的俘虏兵被带了进来。

    瞧着这几块废料,李岩气不打一处来,冷道:“说说吧,郑州府是怎么丢的?”

    “哎,哎。”

    这几个都是陈德的亲信,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五一十的道来,李岩越听越是心惊,终于将事情搞清楚了。

    搞清楚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岩瞧着这几块废料,气道:“就算是夜里被扒了城门,八千多兵马……连一晚上都守不住?”

    几个俘虏兵点头哈腰:“是是。”

    李岩越看越气,摆了摆手:“下去吧。”

    几个陈德的亲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哆嗦着,把周世显的那封书信拿了出来。

    他们的家眷,妻儿老小还在明军手上呢。

    “将军……”

    “嗯?”

    李岩剑眉又是一挑,低头看了看俘虏兵递过来的书信,落款十分刺眼而又醒目。

    “大明凤威军,周世显敬上!”

    空气瞬间凝滞,这是劝降的吧。

    李岩眼中闪烁着一丝冷冽,将几个俘虏兵吓的瘫坐在地,鹌鹑一样哆嗦起来,咣咣咣的磕头。

    “将军,将军饶命!”

    “将军开恩呐!”

    片刻后,李岩眼中寒光敛去,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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