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杠的自行车,车子很破,车身都是灰,后座上放了一个棉絮垫子,脏的看不出什么颜色来,车圈的轱辘上还带着泥圈,也不知是从哪里带上的。

    “周崇,你回来的正好,你大姑来了,正跟你二伯在屋里说话呢,你快过去吧。”王翠花一边往桌子上摆放着碗筷,一边开口道。

    进了屋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满面风霜头发花白的妇人,一张盘子脸,浓眉大眼,鼻梁很挺,她穿了一身蓝色的粗布做的棉袄,坐在里屋的高板凳上,手边牵扯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女孩儿。

    小孩儿梳着两条羊角辫,她的眼睛很大,长相也像妈妈,她乖乖的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一手牵着妈妈,另一只手垂着,眼睛看着地上,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半晌眨一下眼。

    “这孩子是……”看到有人走过来,周文玲明显愣了下。

    她看着面前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孩,看着那张五官如雕塑般硬朗的眉眼,鼻子瞬间酸了,眼睛霎时通红,眼泪就像是雨水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文斌……这是文斌的孩子?”周文玲带着哭腔,泪眼婆娑的看着周崇,就像是不敢认一样。

    她十八岁出嫁,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她都没怎么回过周家,但两个弟弟她还是惦记着的,那是她的一母同胞啊!怎么能够不想呢?

    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亲手把自己的弟弟送走,多残忍啊!那是她的亲弟弟啊!

    “姐,是文斌的孩子,叫周崇,今年都十七岁了,上高二了。”周文武拍着她的肩膀,那过一旁的纸替她擦眼泪:“姐,你别哭,你眼睛不好,不能哭了。”

    “你叫周崇?真好,你爸取得这名字可真好啊!”周文玲酸着鼻子,像是想笑,然而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眼泪还是挂在眼圈上。

    坐在板凳上的女孩儿看见自己妈妈哭的厉害,急忙伸手去帮妈妈擦眼泪,她张张嘴想说妈妈别哭,但却没吐出字来,只能用手一点儿一点儿一点儿擦着妈妈的脸。

    “大姑。”周崇这才算是开了口。

    他的眼睛还有点儿肿,但表情却是淡淡的,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上午那大哭一场时,全都磨灭掉了。

    “我爸走的时候没受什么苦,他累了,想回家了,我带他回来了,他也安息了。”一句话说的却很明白,逝者安息。

    “是累了,文斌他……他也是苦啊!”

    “都是那个女人造的孽!要不是她,我的弟弟又怎么能客死他乡呢?”

    周文玲鼻子又酸了,话里面却隐约带着点儿恨意,恨周家,恨周老太太,如果不是周老太太,她们姐弟三人怎么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文斌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回家?

    然而恨意再多,人也已经去了。

    周崇没说话,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说他爹以前的往事?他不想。

    那些回忆是埋葬在他心底的,如今说起就跟掀开他的伤疤一样,他不想回想,一想就要硬生生承受父亲已经去世的这个事实,太疼了。

    “玲花,来,这是你哥哥,周崇哥哥,来叫哥哥。”周文玲看出周崇的难受,也知趣的不再去提以前的事儿。

    她拍着自己的闺女的头,让她去看周崇,然而孩子极其怕生,拉着妈妈的手,一点儿都不肯松,一双大眼睛带着惊慌失措的感觉,浑身好像都有点儿抖。

    “玲花,乖,这是你哥哥,是你亲表哥。”周文玲拍着孩子的头,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小孩儿这才抖得不那么厉害,却还是不肯开口,但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周崇看。

    周崇没说话,只是抬步上前把手中的塑料袋递到了玲花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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