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院中的花草,君陌殇那似悲伤过后而变得嘶哑的嗓音在屋中突兀响起。

    “大将军。”

    有下人听见动静进来,却只敢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一步。

    在他们的映象里,大将军的性子一直很好,除了平日里爱胡闹些,但在正事上从来都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可今日不知怎的,还没进门就是一身戾气,见东西就摔,也不管那东西是不是值钱,让他们很是惶恐。

    “把这里收拾了吧。”

    君陌殇豁然起身,惊得那人掉头就往外跑。

    “本将军有这么吓人吗?”君陌殇自觉好气又好笑,忙几个箭步掠到那人的身前,揪住他的衣领又给拎了回来。

    “大将军息怒……”

    君陌殇手一松,那人便立刻跪地求饶。

    “起来。”

    屋中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君陌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本将军要入宫一趟,你等会把这里收拾了。”

    明月皎皎,已是深更半夜。

    君陌殇独自打马走在街头,只觉心中甚是寂寥。从不知名的地方传回来的八卦还言犹在耳,虽是八卦,可他知道,那一定是真的。

    风飞翼对苏亦彤有多好,旁的人不知道,可他却是知道的。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失去挚爱之人的那一天,明明当年那个小丫头说的是非他不嫁,可这才一转眼,不过是失了忆,便爱上了旁的人,却唯独丢下他,在这场情爱里饱尝苦楚。

    可纵是如此,他也仍舍不得去怪她分毫。只因,她是他的亦彤啊……是他从小就发誓要守护一生的人……

    这一晚,君陌殇既没有回府,也没有入宫,而是择了一家不算喧嚣的客栈,买了几坛酒,一人独坐屋檐上,对月饮酒,醉生梦死。

    千里之外的苏亦彤似心有灵犀般,躺在山间精心挑选的一块大石上,望着天上明月,怎么也睡不着。

    昨日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她的警惕也提高了不少,暗中让人调查那刺客出处之时,还不忘让影卫给左隶带话。让其立刻赶赴汴州,若再遇难民拦路,可拿着圣旨去当地官府寻求帮助,并给予其可罢免官员的权利。

    此旨一出,纵是当地官员不愿领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故而,不出半日,拦路的难民便被清空了大半。

    说来左隶也是可怜,一路上为了救助难民,不惜把自己与一众将士的干粮都送了出去,所以,才到半路,干粮袋里却已是空空如也。

    苏亦彤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心里骂了他好一通的蠢货。话是如此,但她知道左隶此举是为民考虑,虽是心疼自己的钱财,但还是写信让影卫送回都城,让君陌殇即刻派人在临近的城镇买些物资干粮给送去。

    与此同时,月涟也被风飞翼派遣去寻云清去了,她一走,苏亦彤耳旁再没个唠叨的人,只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但少了她,她又觉得她与风飞翼的相处模式越来越诡秘了,白天赶路的时候,二人坐在同一个车厢里,她都能感觉到空气的凝固。夜间休息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又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吻她的那一幕……

    不知怎的,每每想起,她竟然还觉得有些欣喜,就像是魔障了般……

    “还没睡?”

    耳畔,风飞翼那低沉魔魅的声线伴着夜风忽然传来,苏亦彤吓了一跳,慌忙坐起身,却见风飞翼不知何时已到了她的身前。

    “你……”

    皎洁的月光下,苏亦彤一张小脸红成了猴屁股,粉粉嫩嫩的,莫名带了点讨喜的意味。“你……怎么也没睡?”

    “睡不着。”风飞翼宽袍广袖一拂,顿时惊起一阵微风,扬起地上浅埋着的尘土向一旁掠去。“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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