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有这样的缘分。”

    当初在森海源界结伴的三个人,武去疾现在已经是金针门的门主,姜真人是名满天下的太虚阁员,唯独出身偷天府的苏绮云,倒是很有师门风格的匿迹销声。

    姜望想起往事,颇多唏嘘:“她还有一个叫‘小鱼’的朋友,在森海源界出事。所幸得玉衡星君帮助,保住真灵一点,又传了她真灵塑身之法。当初分别,她与我说此生将为此事。我有时候会想起来,不知故人何在,是否如愿啊。”

    纳兰隆之沉默片刻,说道:“苏师妹已然不幸了。正是为了搜集塑身材料,在探索一处遗迹时……我们找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同遗迹一起崩塌,碎在时空乱流里。”

    姜望一时愕然。

    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要说与苏绮云有多深的感情倒也不至于。但毕竟相识一场,毕竟并肩战斗过……故人凋零,难免感怀。

    世事当真无常。

    他一再地认识到——人生是一场孤旅,修行者总在独行。

    “抱歉。”姜望道:“让你又想起伤心事。”

    “无妨。”纳兰隆之道:“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她,且这个人是姜望,我替她欣慰。虽说生死无常,毕竟来去留痕。”

    偷天府对于生死的认知,大约是很平淡的。

    这个古老神秘的宗门,虽然一直存在,却在历史上很少留下痕迹。

    剑阁三万年,血河宗五万四千年,偷天府什么时候立宗,却没人能说得清。这个宗门就像眼前的纳兰隆之一样,也会天下行走,也会出现在各个角落,但并不掀起波澜。

    姜望举起酒杯,在地上浇了一线,遥以为祭。“那时候我感受到她的坚决,我一直以为她会成功。”

    纳兰隆之道:“姜真人,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付出过努力,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成功。有时候我们付出所有,也只是拥有可能。”

    姜望接触过苏绮云,现在也算接触了纳兰隆之,这两位都是偷天府的弟子。但对于偷天府,他仍然没有任何认知。

    这个宗门的宗旨是什么,追求什么,驻地在哪里,主修功法有哪些,有多少门人……一概是个谜。人们只知晓,在身法和隐匿两道,偷天府天下无双。

    姜望看着他:“所以纳兰兄付出所有,是要追求什么可能?”

    “林深岂叹不见鹿,世间难得知音人!”纳兰隆之叹道:“我很想跟姜真人讲一讲我的故事,虽然它浅薄、无趣,但也真正寂寞。可惜我不能。”

    姜望道:“姜某虽非君子,也不强人所难。不适合讲的,纳兰兄不必讲。”

    “不是不适合,是不能。”纳兰隆之认真道:“但以姜真人的修行速度,或许有一天会知道。”

    姜望若有所思:“看来偷天府有很多秘密。”

    “只不过一线偷来的天机——”

    纳兰隆之说着话,他握着冰杯的五指忽然结冰,他的眉梢也挂上了霜。他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姜真人,看来我们不能聊下去了。”

    便只这一句——

    他整个人都结成了冰。

    哗啦啦,碎落一地!

    破碎的冰渣在冰雕的酒楼里,折射出点点的光,而周遭的人,却什么都看不见。闲话的闲话,喝酒的喝酒。

    继续喝酒的人,也包括姜望。

    “你好像并不惊讶。”

    说话的女人在姜望对面坐下来。

    她的坐姿很端正,身形纤弱,却俨然成为一切的中心。她有一张过于白皙和精致的脸,眉眼之间是化不开的凄色,存在一种易碎的美感。

    她仿佛随时会离去,随时会消失,也因此更为动人。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