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陵毫不避讳的鄙夷之词,顿时传遍温室殿每个角落,殿内汉臣却是骄傲的连点头附和都不屑与之,只将头昂的更高了些。

    看着殿内的景象,刘弘心中更多了一分对政治外交的认知。

    不过数十日之前,须卜秃离带着整个使团来到这座殿堂,一举一动皆遵循汉室礼仪,纵是奉常监礼官,都怕是挑不出丝毫差错!

    面对汉室朝臣的恐吓甚至侮辱,须卜秃离只淡然以对;即便是被整个汉室朝堂群殴,也还能勉强维持住表面上的礼数。

    明显处于外交劣势的汉家朝臣却是无所不用其极,当日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简直像极了鬣狗对雄狮恐吓呵吠···

    反观现在,汉家朝臣已是隐隐有了些‘骂都怕脏了嘴’的傲娇姿态;作为使团正使的须卜秃离,却是连声厉内荏的模样都维持不住了。

    稍一想,刘弘也就释然了。

    ——无论是后世还是如今的西元前,外交的本质都是如此:强者温文尔雅的割肉喝血,弱者再如何声厉色疾,也终是躲不过挨那一刀。

    须卜秃离来时的彬彬有礼,丝毫不影响他拿出那份满是玄幻气息的回礼单;汉家朝臣的张牙舞爪,也终归改变不了汉室被欺压的结局。

    但不知为何,刘弘却本能的感觉,今日的须卜秃离,不太对劲。

    准确的说,是刘弘从后世人的角度来看,须卜秃离很不对劲!

    ——按道理来讲,在刘弘毫无忌惮的说出‘贵主单于即将亡故,朕知之矣’这种话之后,须卜秃离最明智的选择,是在第一时间做出默然无视,并继续施压的态度作为回应。

    因为无论是言辞激烈的否定,还是和稀泥般顾左右而言他,都会坐实刘弘那份筹码的真实性。

    须卜秃离当日却是面色大变,完全不做否认,只怅然若失间夹着尾巴退出未央宫,这几乎就已经是对刘弘地说法表示默认了。

    做出当日的举动之后,须卜秃离这一趟差使,无疑是彻底搞砸了——即便他出生于尊贵的须卜氏族,其最好的结局,恐怕也是失去在匈奴的所有政治权利,包括部族继承权。

    按道理来说,此时的须卜秃离,脑中最应该想着的是如何戴罪立功,以弥补上次所犯下的巨大过错。

    尤其是在特地请示过单于庭,并得到明确的外交指示之后,须卜秃离最起码应该拿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势出来,为后续的外交博弈赢得更多筹码。

    ——即便是冒顿已经死了,须卜秃离也应该拿出一副‘单于死了匈奴也不怕汉人’的姿态出来!

    但无论是在‘汉家刁民’攻击住所之时,还是副使韩彰险些丧命于长安城街道之后,须卜秃离都没有丝毫借题发挥的觉悟,反倒是缩在住所,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如果须卜秃离不是一个极致的草包,就只能证明: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须卜秃离的氏族出身,以及被冒顿选为使团正使的身份,又让前一种可能性降低到零线附近···

    稍带些迟疑,刘弘佯装淡然的开口试探道:“久闻贵主单于恶疾缠身,今更命不久矣。”

    “吾汉室与匈奴,亦有兄弟之谊;每念及单于病重将故,朕便深感哀痛。”

    “不知单于今无恙否?”

    说着,刘弘的目光自然地锁定在了须卜秃离略有些躲闪的目光之上:“单于若有所求,贵使自但说无妨;凡吾汉室力遂者,皆当全力助贵主单于。”

    听着刘弘温和良善的语调,殿内汉臣皆不由流露出一副享受的神色。

    ——在匈奴人面前,汉家有多久未如此扬眉吐气过了?

    带着类似后世‘看到祖国这么流氓,我就放心了’的心态,众人自然地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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