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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去岁太后驾崩,诸侯大臣共诛诸吕,绛侯便凭太尉之威煽调北军,以击未央!”

    “朕念太祖高皇帝信绛侯者甚,乃遣使持节犒慰;岂料绛侯自知调军无名,竟欲夺天子节①···”

    嘴上说着,刘弘不忘适时留下两滴泪水,旋即夸张的擦拭着。

    “及至诸吕乱平,朕未及召见绛侯,便得淮阴、东牟二人持刃入宫,呵散儿臣之亲随护卫,迫儿臣饮毒酒一樽②···”

    “幸高皇帝庇佑,儿臣饮酒未亡,方得以出宫,出城调军,以回未央···”

    说到这里,刘弘已是泣不成声的再度跪了下来:“母后~”

    “儿臣非不愿救母后,实乃丞相、绛侯逼迫过甚,儿臣心有余,然力有未遂啊~~~”

    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哀嚎之后,刘弘顺势将脸贴在了张嫣的膝盖上,痛哭流涕起来。

    而张嫣却是满带着惊骇,近乎痴楞的看着眼前的‘儿子’,不知该做些什么。

    过了许久,待等刘弘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已经发不出哭声之时,张嫣灵魂深处的母性缓缓转醒,娇嫩的小手下意识向前身躯,摸上了刘弘的脑袋。

    ——连张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敢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

    但不知为何,一切都那么的自然而又祥和。

    “皇帝受苦啦···”

    终于等来这一句梦寐以求的话,刘弘长出口气,再次被张嫣扶回御塌之上。

    “儿臣日思夜想者,亦大兴牢狱,以捕曲周、绛侯等乱臣贼子!”

    “母后为儿臣一出胸中郁气,儿臣亦知晓,深念母后慈爱。”

    “然绛侯终归位高权重,于军中威望甚高,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朝中又有丞相以为转圜,贸然治罪,终将落人口实。”

    “且今哀王诸昆季起兵作乱,绛侯之事,更易为贼子之刀剑。”

    “恰得御史大夫举贤,儿臣便以俊杰之议,斥绛侯罢官闭门,于外乃言将相二千石不辱,以安朝臣百官之心。”

    言罢,刘弘调整一番紊乱的胡须,毫不突兀的将话题一转:“北平侯所举之俊杰,恰习黄老之言,若母后欲见,自可令人召见之。”

    “此俊杰名贾谊,儿臣曾亲睹其言,端得一表人才,其学亦颇得北平侯之姿!”

    见刘弘自然地将话题转走,张嫣下意识看了眼斜后侧,见亲宦李信深深低着头后,稍出一口气,笑着拉过刘弘的手。

    “皇帝乖顺良孝,哀家甚是欢喜···”

    ——直到这一刻,张嫣才终于做出人生当中第一个决定:接受刘弘的孝心。

    张嫣知道,刘弘今天来是想告诉自己,周勃的事不该这么办;张嫣也知晓,刘弘若是愿意,应该可以更早将自己带出那座阴冷的宫殿。

    但看着刘弘眼角依旧未干的泪水,张嫣已经顾不得李信的提醒了。

    刘弘能如此坦诚,且顾忌自己的颜面,已经让张嫣感受到久违的温暖——至少九年未曾体会过得关心,以及回护。

    如是想着,张嫣望向刘弘地目光便越来越和蔼,视野中正擒泪而笑的刘弘,看着也越来越像曾经那个为张嫣遮风挡雨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张嫣甚至以为坐在眼前的,就是故去的丈夫!

    ‘罢了···便是假的,吾也认了···”

    如是想着,张嫣便温言一笑,对身后的李信交代道:“传令御出,今日夕食,皇帝留长乐,同哀家共食。”

    经历这一段并不短暂的变故之后,张嫣迷茫且慌乱的心绪,终于在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身上,找到那一丝平稳。

    张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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