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任人以替之,则或落关东诸侯于口实,以言陛下暗害开国之功臣,托孤之老臣。”

    “陛下如今之处置,当可谓最佳;辟阳侯以此言陛下之过,且不论合人臣之道否,其所图,当欲促成太仆任内史一事,以掌朝堂。”

    见张嫣面色再度燃起怒意,袁盎暗地里苦笑着摇了摇头:终究是老刘家的人啊···

    暗自腹诽着,袁盎的嘴却未停下。

    “今陛下虽惮于物论,而暂置右相、内史为无物,然一俟尘埃落定,辟阳侯则当迁丞相。”

    “朝中卿公重臣,多自岁初便追随陛下左右,以助陛下相抗于陈、周,陛下信重者多;然辟阳侯彼时赋闲,未曾投效陛下左右,后更有致代王太子遇刺之过,陛下信重者寡。”

    “陛下欲以辟阳侯为相者,当恐陈、周之事复演,故以辟阳侯任之,以削相权。”

    “然辟阳侯得太后依仗,金印紫绶,位极人臣;自不愿坐视相权遭削,方欲促博阳侯为内史,以掌关中之权···”

    言罢,袁盎稍一思虑,终是补充了一句:“及至辟阳侯言陛下未及弱冠之事,亦乃欲阻陛下削夺相权,故以监国之权诱太后。”

    “太后万不可轻信···”

    犹豫着将这句敏感的话语道出,袁盎勉强按捺住心中恐惧,似无异样的将目光撒向面前的地板,实则暗地里冷汗直冒。

    片刻之后,张嫣满是淡然的声音,在袁盎耳边响起。

    “承吾任以丞相之恩,却尤不足于此,反以图谋内史之欲而恶天子于吾当面···”

    “辟阳侯,怕是年老智昏了吧···”

    一声平淡的呢喃后,张嫣温言一笑,拱手一揖:“若非先生,吾险恶皇帝,而乱祖宗基业矣。”

    袁盎自是赶忙回拜:“太后言重,此臣本分···”

    嘴上说着,袁盎暗地里却是一惊,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不远处,雍容而又淡然的张嫣。

    “不过临此一事,便得如此长进···”

    ※※※※※※※※※※※※※※※※※※※※

    秋收已过,长安城内的氛围,逐渐从粮食短缺的阴霾中走出,复归往日的欣荣。

    街头巷尾之间,不时有稚童光着屁股追逐嬉戏;在过去两个月逐渐呈现萧条之形的两市,也都复归嘈杂。

    便是在这般祥和繁荣的氛围之中,随刘弘同赴萧关,后留于萧关卫戍的强弩都尉材官校尉部,悄然回到了长安城安城门外的南营。

    久离故土而复归,将士们大都思家心切;病卧在榻的卫尉虫达也没有难为材官校尉的士卒,十分人性化的放了两天假,允许材官校尉部诸将士回家省亲。

    但得到假期后,并不是所有将士都有机会回家看看的。

    ——材官校尉部,由于其‘俱由材官充为士卒’的特殊性,其组建时,便是从天下各地抽调材官壮卒。

    今材官校尉上千人,家中在长安左近的,不过百余人;即便是算上家在关中的,也才堪堪过半。

    家住长安的自然可以回家,家住的远一些,但仍在关中的将士,亦可酌情考虑要不要奔袭回家,见一眼家中亲人。

    而那些从关东乃至于天下各地、边墙各郡征调而来的将士,则只能在营盘内驻足,将嫉羡的目光撒向那些离营归家的人。

    也没等这些将士难过太久,未央宫的慰问就送抵南营:圣天子闻材官将士休沐而不得归家,故以牛羊酒肉犒之,今明两日,留营将士可交替畅饮酒食。

    虽然没能如同那些家在长安的同袍一般得以回家省亲,但天子的关怀,也勉强让留营的将士高昂起头,以‘回家又如何?吾等有陛下所犒赏之酒肉为食’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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