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收了收,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犹疑,看了看平稳地坐着的魏远,又看了看陈歌,“这样真的好吗?我听说……”

    她顿了顿,眉眼间似乎有些慌张,凑到陈歌耳边低声道:“你跟阿远这回来浔阳,处境不太好,娘虽然不太懂这些政治上的事,但阿远的身份,总归有些特殊……”

    陈歌眉头微皱,刚想说什么,冯碧月便已经坐直了身子,淡淡一笑道:“歌儿,你不用挂心娘的,你大伯父和大伯母对娘很好,娘身子不好,在这里也住了大半辈子了,与其跟着你们舟车劳顿到冀州,一路上还不知道要给你们添多少麻烦,还不如就在这里安心地住着。

    今天能见到你跟阿远,娘已经很满足了……”

    “娘!你在说什么呢!”

    陈歌连忙唤道。

    然而,接下来不管她说什么,冯碧月都坚持留在陈家,脸上的笑容温柔,却分明带着一丝不舍和伤感。

    最后,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陈歌才无奈地放弃了继续劝说她,轻声道:“娘,你别多想,我跟夫君决定把你接去冀州,便是觉得你不会给我们添什么麻烦。

    我跟夫君有些事要走了,你先好好想想,我这几天抽空再来看你。”

    冯碧月显然只听见了她后一句话,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舍得她走,但又怕误了女儿的事。

    毕竟如今的女儿,已经不是那个总是躲在她背后的小女孩了,她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自己要做的事。

    她强行压下了心底的落寞,吩咐一旁的婢女把没吃完的红枣糕都包起来,塞到陈歌怀里,然后一直把他们送到了院子门口,痴痴地站在那里,一直到他们的背影看不见了,才怅然若失地回了房间。

    这时候,她忍不住要责怪起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身子了。

    但凡她的身子好一点,她也能把他们小夫妻一路送出陈家,又哪至于只是送到院子门口,便被歌儿严肃地要求她回房间里去。

    她身边的一个婢女看出了她的伤感,笑眯眯地道:“夫人,十三娘可真有福气呢。

    奴婢瞧着燕侯对十三娘可是好得不得了,那样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每次看向十三娘时,那双眼睛都温和得仿佛一汪春水,奴婢都要羡慕死了。”

    听她这么一说,冯碧月心底的寂寞消散了些许,嘴角微微扬了起来,“阿远确实是个好的……”

    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匆往房间去了。

    她给歌儿做的那件珊瑚色棉袄才做到了一半,得抓紧时间把它完成。

    北方天气严寒,她远在浔阳,平日里也没法为歌儿做什么,但至少这件棉袄要做好给歌儿,这样她以后想起歌儿,也不会遗憾最后什么也没为她做。

    ……

    陈歌和魏远从弄玉堂出来后,陈仕贤又追在了他们身后,一脸献媚地留他们用午膳。

    虽然这个大伯父有些软弱窝囊,也从没有格外关注过她们母女俩,但这种窝囊得很纯粹的人,倒是比那些心思歹毒深沉的人来得讨喜。

    因此,陈歌对着他的脸色好了几许,淡笑着说自己下午还要到宫里,拒绝了。

    快要走出陈家时,她突然见到不远处,有两个女子站在小路的一边,两人均看着他们的方向。

    一人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衣裳,梳着少女髻,眉眼灵动,另一人穿着一身蓝色衣裳,气质比身旁的女子瞧着更为稳重,看装扮,显然是已经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