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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喜不自胜,魏远却依然面容紧绷,不由分说地走了过去,不顾一众婆子侍婢的劝阻,走进了产房里。产房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魏远的突然闯入让里面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他却看也没看其他人一眼,一双黑眸很快锁定了一脸疲惫虚弱地躺在产床上的陈歌,走过去握起她的手,轻声道:“歌儿,辛苦了。”
他这嗓子仿佛几百年没有开过口一般,又哑又涩。
陈歌看到他有些发白的脸色,便知晓他在外面定然也很受煎熬,只是她现在的体力还没恢复,只能勉力朝他笑笑,用右手小指轻轻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稳婆笑眯眯地抱着已是沐浴完用软被包了起来的一个小娃娃,走过来道:“君侯您瞧,是个十分健壮活泼的小郎君呢!”
心里不禁暗暗感叹,燕侯进来后竟然看也没看孩子的方向,径直走向了燕侯夫人,她接生几十年,什么情况没见过,她甚至见过不少生产时出了意外,就留小不留大的。
这燕侯,真是世间难得的疼惜妻子的男人。
魏远微微一愣,仿佛这才记起了孩子的事,见稳婆把孩子递了过来,虽然有些无措,还是下意识地接过了。
这孩子在他手里,仿佛棉花一般轻飘飘,又仿佛最柔软的芦苇,轻轻一折便要折断。
他这双手,牵过马缰,拿过各种兵器,沾过不少血腥,后来也懂得了轻柔地牵起自己妻子的手,把自己的妻子拥入怀中。
可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双手会抱起这么脆弱、柔软又小巧的一个小东西,这小东西超越了他过去所有的认知和情感体验,让他的大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空白一片的。
他一动也不敢动,仿佛木头一般直挺挺地站着,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这个小小的人儿。
他全身都被素色的软被包着,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粉粉的头颅,和一只同样粉粉的、攥成了小拳头的小手。
魏远觉得,这个小家伙的脑袋,可能还没有他的一个拳头大,这小小的手,可能包得住他的一根手指?
小家伙许是哭累了,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嘴微微张着,睡得正香,突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小嘴突然砸吧了两下。
就这么两下,魏远就感觉自己游离的、不知所措的思绪全部回笼,看着这个鲜活的、懵懂的、完全依赖他去保护的小生命,他一双眼睛,忽然就毫无预兆地湿了。
陈歌感觉自己的体力回来了一些后,也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让魏远给她看一下孩子。
这时候,另一个稳婆把小女娃也清洗完了,用软被包好,递给了陈歌,“夫人,这是小娘子,小娘子可乖了,出生后就哭了两声,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可精灵了。”
陈歌连忙把她接了过来,软被里的小女娃小小的像只猫儿一样,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嘴扁扁的,十分委屈要哭不哭的样子,仿佛还没适应自己已是离开了母亲温暖的肚子,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间。
陈歌看着她,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不由得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
小女娃仿佛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一双懵懂的黑眼珠子慢慢转向了陈歌,就这样定着不动了,脸上的茫然委屈之色也慢慢地消退,变得平和安定。
陈歌不禁微扬起嘴角,刚想抬头跟魏远说话,就感觉男人轻轻地半蹲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怀里的孩子。
陈歌察觉到了魏远情绪上的不对,有些怔然。
突然,却见男人低下头,同时“啪嗒”一声,一颗水珠打在了他怀里小男孩的软被上,低沉的嗓音,带着某种压抑到了极致的情感,艰涩地响起:“歌儿,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