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酒还是以栗黍酿造的黄酒占主流。
黄酒本就适宜热饮,这杯子里的酒分明是温热过后呈上来的,在这样寒凉的秋日喝下,酒液异常温和柔顺,直入脾肺,只觉得把体内的寒气都驱散了,很是舒服。
陈歌有些惊喜,她虽然没怎么喝过黄酒,却也能品尝出,这黄酒的质量绝对属于上乘,不自觉地便把一整杯酒喝下去了。
一旁的侍婢立刻又给她满上。
蓝衣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担忧。
她记得夫人以前是滴酒不沾的啊,还是因为在这样的场合,或多或少要喝一些意思意思?
就在这时,坐在左下角第一个位置的茅旭明剑眉飞扬地举起酒杯道:“属下也要敬主公和夫人一杯!
想当初属下还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常州城里了,死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孤家寡人地死,连个娇娇柔柔地在一旁为属下哭的娘子都没有,那多可悲啊嗷!
谁料夫人突然就像天上那观世音菩萨突然降临一般,属下这才知晓黎明的曙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呜呜呜,属下永远也忘不了第一眼见到夫人时的样子!”
要说今天最兴奋的人,莫过于茅旭明了,想起当初自己连觉都不敢睡的样子,他深深有种终于脱离了苦海的激动,边说边狠狠地一抹眼睛。
嗷,要不是为了顾及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形象,真的好想放开大哭啊!QAQ
他这番话分明主要是跟她说的,陈歌好笑地一扬嘴角,举起了酒杯。
“按小女的说法,夫人确实是个奇女子呢。”
忽地,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陈歌一愣,看向了坐在鱼丛洋身旁的鱼文月。
却见她微微一挑眉,看着陈歌道:“旁的女子都循规蹈矩地在待在家里,平日里至多出门会会友,踏踏青。
便是嫁了人的女子,也没见她们一天到晚往外跑的,不是在家侍奉公婆,掌管家务,便是相夫教子,和睦亲友。
像夫人这般抛头露脸亲自给百姓看诊治病的女子,小女还是头一回见,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便像所有人都说是夫人和张大夫一同找出了抵御天花的法子,小女也是不太相信的,小女身旁的人和一些闺中密友也跟小女是同样的想法。
若说只是张大夫一个人找出了那个法子,可能还比较容易让世人信服罢!”
陈歌眸色淡然地看向她。
也不知道是这女子的真性情还是故意做出来的姿态,她说这些话时,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嘴角微扯。
虽说她的话颇有点暗搓搓踩人的意味,但她的神态不像一些心思深沉的女子,表面笑得无懈可击内里把你踩进地心,倒是明明白白地把挑衅和不屑写在了脸上了。
不禁嘴角微扬,眸中起了一丝兴味,正想说什么……
忽地,只闻“砰”一声巨响,在场的人霎时都吓了一大跳,纷纷惶恐地看向突然发狠把手中的酒杯拍在了几上的魏远。
却见他脸色沉厉,一双眸子带着让人心颤的浓黑之色,仿佛一头沉怒的、蓄势待发的雄狮,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鱼文月,就像盯着一件死物,直把她盯得面如金纸,身子轻颤。
爹爹以前一直说,魏侯一怒,这天下都要抖上三抖,天底下能承受魏侯之怒的人,也不知晓喝到那孟婆汤没。
她以往还没什么感觉,现下却是切身体会到了。
这男人的眼光,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