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打他呢?你是不是也要打我?”
“他”自然是指还没降生的孩子。
“我打我自己。”
“这是什么道理?”
“你会心疼啊。”
杨雪又掐了他一把:“油嘴滑舌。”
“我一般不逞口舌之利,因为有句话叫,能动手绝不哔哔。”林跃也伸出手去,握住她的睡袍的系带一拉,拢在胸口的衣襟开了。
“你要干什么?”
“我说了,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刚才你掐了我两下,接下来是惩罚timing。”
“你,你……医生说不让……”
“那都是老黄历了,最新的研究表明问题不大。”
“啊……”
……
两天后。
国贸大道西侧公寓楼内。
百叶窗阻绝了阳光,偌大的房间沉浸在一片幽暗中。
书房的办公桌后面,一个女孩儿坐在转椅上,伏桉垂首,在信笺纸写着什么。
“你知道么,拿到学位证书那天,我做了一个梦里,梦里的我穿着朴素的长裙,留着一头长发,不像现在的我,看起来跟个傻小子一样。有一次盥洗间的水管破了,后勤再修,我端着脸盆去操场旁边的水槽洗衣服,就是在那里,碰到了正在洗头的你,天很热,你出了好多汗,头埋在水龙头下面的时候溅起很多水花,有一些落到了我的身上,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那时的你很年轻,那时的我才十八岁,室友笑着说我看你的表情,像极了乌龟看绿豆……”
本是很俏皮的回忆,但是写到这里她写不下去了,停顿三秒钟后把写了一半的信笺纸扯掉,团成一个纸团丢在身后。
就这样握着笔坐了一会儿,他用手理了理是粘在脸颊的短发,在下面的纸张重新书写。
“我真得很想告诉我爸,我不在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可是我不在乎,他们在乎。人如果只为自己活着该多好啊,但是这种纯粹的人有么?就算有,怕是也被一次一次的格格不入丢进世俗的角落,无人问津了吧。我常常想,要是能早生十年该多好,或许,你和我……中间就没有那么多阻碍了,我还会想,那些街头上叼着香烟,纹着唬人的纹身的女孩子,如果我有一个那样的朋友,她应该会对我嗤之以鼻,然后敲着我的脑门说‘这tm叫事儿?矫情!想追就去追啊,谁要敢拦你,爷把他门牙打断’可我没有这样的朋友,我也没有这样的勇气,我只是想,只是想能够天天看到你,陪在你身边,听你喜欢听的音乐,读你推崇的书,闻你指尖带着一点点烟味的香,知道么,你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是我最大的安全感……”
啪嗒。
钢笔落在纸上。
啪嗒。
啪嗒。
啪嗒。
泪水打湿“矫情”的“情”字,她用手去擦,却越擦越模湖,更多的泪滴打湿了更多的字。
哇……
她再也忍不住,往桌面一趴,大声而又放肆地哭起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哭声渐止,握紧到把信签纸抠破的手慢慢松开,她抬起头举起手腕擦掉眼角的泪水,把面前不成样子的信笺纸扯掉,重新拿起钢笔,抿着嘴唇在新一页的中间写下一行字。
“林大哥,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斯坦福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吗?我回美国上学了,你会为我高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