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第二幕画面中显示出来的“黑暗中的存在”和“疯了的人”,这两者之间,必然有一个是凋零信徒,或者两者俱是。
占卜我的凋零信徒,会不会就是持有佛雕的凋零信徒呢?我满腹心思地想着。潜伏在暗处的占卜家……无论怎么想,这都不是能够轻松对待的事情。
当我到达河狸南站时,已经是傍晚了,头上开始掉雨。抬头看去,天空铅云密布,云层间偶尔亮起白光与轰鸣。或许是之前接触了占卜,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吉兆。
很快,我就进到车站里,然后上了预言指定的列车。顺带一提,我把反灵能短刀也带上车站了,至于我是如何欺骗车站安检的,这就不是很方便说明了。遵循都灵医生给出的预言细节,我在列车上的位子是卧铺,但理所当然,我没有躺下。要知道,我是来这里找线索的,当然不可能任由自己一路躺到终点站。
我非常用心地观察着周围,这一节卧铺车厢乘客也不少,男女老少比比皆是,也有行动不便的孕妇等。仅仅用肉眼去看的话,倒是看不出来谁与凋零信徒沾边。
片刻后,列车发动了。
时间逐渐地从傍晚,进入了夜晚。车窗外一片黑暗,雨势越来越大,远方不时地亮起惊雷。我用手机看了看电子地图,已经离河狸市蛮远了,中途也多次地停靠过其他车站,但还是没能看到线索。或者,其实线索已经出现,只是我无法从周围辨别出来?
就在我疑心的时候,异变出现了。
我听见,其他车厢传出了骚动的声音,并且越来越接近这节车厢。其他乘客也都听见了,有些人便好奇地起身,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例外,对我而言,这部列车里发生的任何非比寻常的事情,都是必须倍加关注的。
没过多久,骚动的源头,就闯入了这节车厢——只见一个青年突然将门撞开,跌跌撞撞地冲向人群。
他一边大喊“让一让,让开”,一边手脚并用地挤过那些看热闹的人。紧接着,又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赶了过来。凡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两个男人是来追赶前面那青年的。不过,比起前面那青年,后面那俩人就莽撞多了,也不提醒其他人避让,抬手就是非常粗鲁地将人推搡开来,眼里仿佛在喷射怒火与恨意,投向前面那青年。
我开始思考,是否要帮助前面那青年,摆脱危机。为什么要思考呢?一来,虽然后面那俩人令人感觉野蛮而又暴力,青年慌不择路的模样令人怜悯,但这并不足以说明,青年就一定是个良善之辈,或许他是干了什么坏事,这才触怒了后面俩人;二来,我并未忘记自己是被凋零信徒所占卜之身,如果在这里随意出头,或许会被潜伏在暗处的凋零信徒所注意到。
当然,这里有个问题,为什么我会认为只要自己不出头,就不会被注意到呢?答案是,因为我现在用的面貌,是平时不怎么使用的其他的易容面貌。如果我不知道自己被凋零信徒占卜过,是不会换上这个面貌的。而按照都灵医生的理论,即使凋零信徒占卜到的画面中,有我本来会使用的面貌,也肯定不是我现在的这个。
不过,说来也奇,这时帮助我在犹豫不决之际拿定主意的,居然不是什么算计,而是一处小细节:我注意到,那青年即便在害怕逃跑的时候,也竭力地避开了路上的孕妇和老人;而相比之下,后面那俩人却是令人不快,似乎只要能够向青年发泄自己的暴力,无论是谁碍着自己了,都要一把推倒。我一看,心里倒还没来得及组织起什么特别的感想,腿就已经自个儿搁出去,把后面俩人绊倒在地了。
他们咬牙切齿地站起来,并且将暴怒的目光投向我,我心想也好。如果说在我自己身上,最惹我自己火大的,可能是什么地方,那毫无疑问,其实并非胆小,而是犹豫不决。
这下倒好了,要做的事情变得一清二楚,我的心情非常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