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众猎户得知官员在此,即是拜在了道旁。

    此处是凤翔府地界,属于苏轼的治下, 但见他来至猎户面前询问了几句,然而一脸兴奋地而返与章越等人道:“度之,这些猎户说此大虫在此地界伤人,害了好几条性命, 他们得了县官赏的花红在此埋伏,不料竟被三郎杀死在此地!”

    苏轼十分快意地道:“度之真是为地方除了一害,苏某代凤翔府周至县的的百姓感谢你了!”

    一名考官笑叹道:“固有周处除害,今有三郎除大虫矣!”

    众人皆将功劳推至章越身上,令章越着实哭笑不得。

    当即这些猎户再叫了乡人十几一行大虫扛了,一路敲锣打鼓地返回。

    沿途百姓见扛了大虫知这一行人除了周至一害,都是敬佩不已,再看除了此大虫直人,竟是这般少年郎君,还是堂堂状元公,更是了不得。

    众人听了不由口耳相传。

    民间故事自是穿凿附会,从唐九主之,章越副之,到章越主之,唐九副之,到了后来就便得独立杀虎。

    有传闻是章越射了三箭,两箭各杀一虎,还有一箭将草中石当作虎来射之,结果中石没镞。

    也有传闻章越赤手空拳,三拳打死老虎!

    反正章越听得这些传闻后,觉得很多事都不靠谱。

    顿时整个京兆百姓都知道,章越至秦刺虎之事。宋朝士人好抄写这样的闲逸趣事,此事写入不少宋人笔记。

    时二虎横路,章子厚击锣震虎反使虎惊,章度之驱马射虎,废虎,从者唐九再射,获虎。一虎死一虎遁!

    到了分别之时。

    苏轼设宴饯别章越与章惇,众人一亭一饯,苏轼足足送了十二亭,将众人一一送别。

    先送章惇回商洛,章惇马上连饮三盏,即取道向西北策马而去。

    苏轼目送章惇的背影,对章越等几位考官道:“子厚奇伟绝世,自是一代异人。至于功名将相,乃其余事。”

    其余二人亦道:“子厚之才,我等不如也!”

    送走了章惇后,众人按辔徐行,说些古今趣事,到了别亭时,章越要返回长安了,众人不由又大醉一番。

    最后章越一面牵着马,一面执鞭向苏轼三人作别。

    苏轼拉着章越的马缰道:“度之万自珍重!”

    宋朝官员都是天南地北各自为官,或许等苏轼代还回京,章越就要外放为官,这一别二人不知何时再见。

    章越从囊中取出一刻章赠给苏轼。苏轼见了又惊又喜,他知道天下不知多少人求章越的刻章,但章越爱惜羽毛,久已不刻此物,如今知自己喜欢,破例刻来赠己。”

    苏轼但见这闲章刻着‘雪泥鸿爪’数字。

    苏轼想起他辞别父亲兄弟去风翔府上任时,正是大雪纷飞,天地上下一片苍茫。

    苏轼跪别老夫之后,苏辙一路相送,足足送了四十里路,直到郑州兄弟二人方才分别!苏轼站在郑州西门看着弟弟马蹄踏雪而返,直到了弟弟背影没入了风雪中怔怔地落下泪。

    兄弟二人自幼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这是二人生平第一次别离。

    临别时苏辙作诗赠兄,相携话别郑原上,共道长途怕雪泥。归骑还寻大梁陌,行人已度古崤西。

    苏轼回了一首诗,其中第一句即‘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人生不过飞鸿踏过雪泥留下一道浅爪印!

    后来苏辙将自己这首诗转交给章越阅之。

    这一句引起了苏轼多少思绪。他含着泪对章越道:“度之与子由相善,子由不在身边,我将度之看作子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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