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大小始终没有改变分毫,却在此刻爆发出异常强大的吸引力,梦境中的世界似乎听到了他正在高喊其主人的姓名,将他卷入到更深层次的漩涡中去——

    徐向阳觉得自己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折、熔化成了半固态,然后粗暴地塞进了洗衣机里。

    幸好他此刻没有肉身,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在一阵难以忍受的天旋地转后,双脚便再度落地。

    当黑暗散去时,徐向阳发现自己的视野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从不着边际的无垠荒野变成了四四方方的房间。

    这回,好像是到了一处有人生活的地方……他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周围环境,目光便被躺在床上的身影吸引住了,只是怔怔地看着。

    那是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紧闭双眼,睡得很香。女孩的脸蛋圆嘟嘟的,十分可爱。粉嫩的唇角嘟起,嘴边有口水的痕迹,时不时还砸吧砸吧嘴,两根辫子平摊在了枕头上,一双胖乎乎的手脚伸出被子外,摆出四仰八叉的姿势,看样子睡相不太好。

    他在看到这躺在床上睡觉的小姑娘的第一眼,就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尽管是“初次见面”,但这种自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熟悉感……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认错。他的双眼紧盯着躺在床上女孩的脸,牢牢不肯松开。

    *

    对于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小女生林星洁来说,今天注定是个非同寻常的夜晚。

    这天晚上,上半夜她早早就上了床,睡得很香,还时不时咧嘴,因为梦见了明天不用上学而傻乎乎地笑,流出的涎水都快把整张枕套都浸透了。

    林星洁一家住在城郊,远离城市的喧嚣,和邻近的村庄地区同样有一段路。

    附近零散坐落着几家住户,平常就没有人打扰清净,每到夜幕降临,更是万籁俱寂。

    除了能听见从村落方向隐约传来的鸡鸣犬吠和拖拉机“轰隆”作响,剩下的就只有灌木丛里不安分的虫鸣。

    这般悠闲的生活,造就了小姑娘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心态。她向来吃好睡好,吃饭睡觉都不用父母催,可以说是很令人省心了。

    不过,正如前言所说,这是个不太寻常的夜晚,甚至很有可能成为改变她人生的契机。

    也许是因为今天下午的时候,小姑娘遇见了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第一次走入父亲的地下室。

    尽管后来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好像都没什么稀奇。但她本来已经对这地方见惯不惯了,这会儿却又有好奇心自心底再度升起:

    “要是里头什么都没有,爸爸他到底是关起门来研究啥呢?我记得,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地下室里,还有一道通往更深处的门……”

    临睡前,林星洁迷迷糊糊间有了这个念头;等到了后半夜,她的梦境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开始有了模糊的形态。

    就像是受到了电波干扰的收音机,某种浑浊的、看不清轮廓的物质,散发着飕飕冷气,悄然爬入了房间,爬到床上,爬到枕头边,即将从耳朵孔里钻进去,一直钻到大脑里头……

    “!”

    林星洁猛地惊醒过来,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被子,满头大汗。

    她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那种阴冷的恐惧,似乎并未随着意识的清醒而消失。

    每当人感到害怕的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总是跑到床上,把自己躲在被窝里,厚厚的被子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最温暖的结界……

    但此时此刻,竟连这招都失去了效果,林星洁抓着被子,手脚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双眼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准确地说——

    就在她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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