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散尽,孟岁隔四人退了回来。

    康老爷一行人气息全无的倒在金钵谷的边缘,浑身浴血,却偏偏看不出什么伤口。

    赫连文渊默了默。

    他现在除了相信韩长暮会信守承诺,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姚杳抿唇,微微叹了一口气。

    走了这一路,韩长暮是冷清的,却又是温和的,让她几乎都要忘了韩长暮的本来面目。

    眼前的他才是真实的他,他无疑是最冷血最残酷的。

    数十具尸首就那样大喇喇的晾在谷底,没有人收敛掩埋。

    一日日风吹日晒,也终将成为半掩在黄沙里的干尸。

    杀人越货,毁尸灭迹,那是土匪大盗的拿手活儿。

    而他们,是官儿,只管杀不管埋,比土匪还狠。

    康姓萨宝的驼马队还留在谷底,有灵性的良驹暴躁的嘶鸣,马蹄不安的来回挪动。

    顾辰他们没工夫安抚马匹,商贾中的马再好,也好不过他们从肃州带出来的军马。

    他们忙着翻腾驼马队的行装,各种药材金银自不必说,最要紧的就是水。

    把两拨人的水归拢归拢,所剩的水分成两份,一份正好够孟岁隔等人去野马泉取水,再行追踪之事,而另一份刚好够韩长暮三人护送骸骨,返回第五烽。

    这一路行来,韩长暮对顾辰这几个人的秉性手段都清楚,对他亲手带出来的孟岁隔更是放心,他也没什么可叮嘱的,只是翻身上马,高声吩咐:“半月后在赤崖驿等我,若五日后等不到我,你们就返回第五烽。”

    几人应声称是。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这些人分成了两队。

    一队人轻装简行,只带了保命用的粮草水和盐,纵马疾驰,往西头去了。

    而另一队人驾着高车,赶着满满当当的驼马队,往第五烽的方向疾驰而去。

    谷底空荡荡,静悄悄的,风卷过满地死尸,血腥气飘飘荡荡的散开,渐渐淡薄。

    半掩在沙土里的衣裳动了动,浮沙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

    一只手在虚软的沙堆里艰难的抓刨一通,突然传出低低的一声呻吟,痛极。

    浮沙一阵扑簌,尽数抖开,从沙堆里挣扎着爬出个人。

    灰突突的短打被刀剑割的褴褛,胸口绽开密密麻麻暗沉沉的血花。

    鲜血和沙土糊在干瘦干瘦的脸上,眉宇间的匪气遮也遮不住,劫后余生的目光又有些惊恐,望了望四周。

    正是康姓萨宝颇为倚重的李护卫,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见四周空荡荡的,韩长暮几人真的走了,他才踉跄起身,迎风而立,手放在口中,一声凄厉而悠长的哨声传了出来。

    随后他在沙土里盘膝而坐,直到那轮红日渐渐偏西,暮色四起,他都没有再挪动一下,耐心显然好到令人发指。

    在高高的岩山上,起起伏伏的嶙峋砾石后头,有两个人的耐心也好到令人发指。

    自从李护卫从沙堆里爬出来,再到盘膝而坐,这两个人就始终趴在砾石后头,一动不动,身上浅灰色的胡服,与砾石融在一起,两人就像被石化了似的。

    这两个人挨得极近,可以听到彼此压得极低的呼吸声。

    韩长暮缓慢转头,看了姚杳一眼。

    她瘦了许多,大大的杏眼格外精神,一眼不错的盯着山谷下的那个人。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掠地起了薄雾,袅袅笼罩住了谷底。

    韩长暮二人已经趴到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几乎已经到了快要散架的边缘。

    李护卫不知道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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