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哆嗦了一下,跟在郁新后头进了正堂。

    柳晟升抬眼:“都来了,正好,老大,老二,你们俩这个月的月钱呢,拿给小七。”

    郁新和蹇义面面相觑,心一横:“凭,凭啥。”

    柳晟升抬眼:“小七的月钱都买了吃的孝敬我了。”

    郁新和蹇义一眼就瞧见食案上的酥和酒,齐齐瞥了姚杳一眼。

    这连借花献佛都不算,分明是强盗下山,明抢,还不能说,一说准得挨揍。

    义父那大手,一巴掌扇下来,保准摔得啃一嘴泥,明日顶着鼻青脸肿去金吾卫,那帮小子还不得笑抽过去。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儿,损失点银子算什么,被一群手下围观嘲笑,才是最让人疯狂的。

    二人敢怒不敢言,皱着眉,磨磨蹭蹭的掏银子。

    柳晟升看了看食案上的两个佩囊,冲着二人抬了抬下巴。

    郁新垂头丧气的脱鞋,从鞋里抠出两个铜板儿,搁在食案上。

    蹇义叹了口气,解开绑腿,从里头摸出三个铜板儿,也搁在食案上。

    “没了?”

    “没,没了。”

    柳晟升把两个佩囊和五个铜板儿往姚杳那推了推,笑盈盈的,不像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倒像和蔼可亲的慈父:“阿杳,穷家富路,别委屈了自己。”

    姚杳用崇拜的小眼神儿望着柳晟升,要说这姜还是老的辣啊,义父这一手空手套白狼玩的就是溜。

    她乖乖巧巧的笑道:“多谢义父。”

    郁新和蹇义绝望了,釜底抽薪,这比刷恭桶还狠啊,现在兜比脸都干净了,后半个月可怎么活。

    只能吃公厨了,饿不死就行了,还要什么山珍海味,想多了不是。

    既然定下了玉门关之行,姚杳也就不再患得患失的纠结,依着前世看新疆旅游攻略时的记忆,手写了一份古代版的西域出差攻略,详尽列了需要的装备,打定了主意,不吝钱财,能买的就买,买不到的就自己做。

    毕竟,在这个感染了没有抗生素,感个冒就有可能一命呜呼的古代,保命是第一位的,钱财什么的,都是浮云。

    想明白了这点,姚杳一咬牙,从京兆府支了两个月的月钱,走了一趟西市。

    半日下来,日薄黄昏之时,姚杳在药铺,靴行,衣肆,铁行砸了大把的银子,可惜有些东西花银子可以买到,而有些东西却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月上中天,云翳散尽。

    平康坊里的院子正是热闹喧天的时候,可坊里的曲巷却是少人,高悬的红灯笼密密挨挨的,一直连到天边。

    从前的太子,如今的汉王谢孟夏,摇着折扇,就走在这一串儿红光下,他一身白衣打扮,风姿很是潇洒。

    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个小厮,说是小厮,下盘极稳,步履又轻快,不是一般的小厮。

    上回逛孤竹馆,谢孟夏触了霉头,没尽兴不说,还被圣人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他觉得自己亏得慌,今日得闲,转头就往风荷苑去,要把那点不尽兴找补回来。

    他从太子被废为汉王,但也只是名分废了,却还在东宫里住着,只是不许他参政议事罢了。

    也不知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也懒得去揣测圣人的心思,更乐的离参政议事远远的,多了那么多闲工夫,他总算能可劲乐呵了。

    曲巷深幽空寂,只有谢孟夏三人悠闲走着,身后拖着长长的影。

    凄厉的刀刃相撞声响起,顷刻间刺破了曲巷的静谧。

    谢孟夏一个踉跄,险些坐到地上,看到泛着湿漉漉水光的青砖地上,倒映出一轮月,遭了惊吓的宿鸟扑簌簌冲天飞起,正好划破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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