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好感顷刻崩塌,还能说啥,无力反驳啊。

    一楼酒肆宽敞,贴着墙搁了一溜大胡床长食案,而厅堂中间,则摆了几十张四四方方的食案,围着食案,是四张单人胡床。

    用午食的时候,韩长暮和姚杳都下了楼,而威远镖局的那些人,只下来了一半,看来另一半是守在屋里,看着货物。

    韩长暮和姚杳对视一眼,看来这货很要紧,这些镖师很谨慎。

    姚杳拿着竹箸,挑了一筷子河鲜,尝了尝,有点咸,勉强入口,压低了声音道:“公子,咱们到了风陵渡就要下船换马,再跟着他们,就有点刻意了吧。”

    韩长暮点头:“所以,要想法子让他们求着咱们下船以后跟着他们。”

    姚杳险些喷了韩长暮一脸鱼汤。

    大白天的做美梦不太好吧,这些镖师可不是他的无脑下属,说什么都听。

    韩长暮没有在意姚杳的轻讽,拿竹箸点了点食案:“路上要走十日,有的是机会,先吃饭吧。”

    说是用午食,可两个人的心思都没放在饭菜上,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却一门心思的竖起耳朵,听着威远镖局镖师们的动静。

    镖师们没什么特殊的动静,可不远处却传来嘶拉嘶拉的调弦声。

    宽敞大堂的尽头,以雕栏围了一圈儿,一架八扇春花秋月屏风隔出了个小小的里间儿,外头是宽敞的木台子,唱戏弹曲儿都十分合适。

    从屏风后头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

    矮的是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汉,双眼紧闭,眼窝深陷,竟没有眼珠,枯瘦的手上提着一把胡琴。

    高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素衣也挡不住眉目间的清秀,像一汪水,在台子上流淌。

    少女扶着老汉,在胡床上坐下。

    她轻轻拍了三下手,胡琴音起,她的身躯随之摆动。

    老汉的手枯瘦,满是皱纹,婉转哀怨的曲调从他的手上流淌出来。

    胡琴悠扬,少女身姿轻灵,飞旋,扭转,若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眼里,落在心间。

    运河上风急浪高,楼船颠簸,可少女的脚步丝毫不见错乱,每一步都踏在曲调起伏之时。

    这般精湛的技艺,引得叫好声此起彼伏。

    曲调骤急,少女身躯柔软,像是被狂风催拉,她飞旋着从地上拿起个乌木托盘,两根手指轻轻托着,步子蜻蜓点水一般,走到了大堂中。

    这是惯例的要赏钱,吃饭掏钱,听曲打赏,理所应当。

    少女绕到韩长暮二人的食案前时,韩长暮看了一眼姚杳。

    姚杳抿唇。

    什么人啊,又没把银子交给她,凭什么让她打赏,这里子面子两手抓的吃相,也太难看了。

    腹诽归腹诽,姚杳还是从佩囊里拿了一吊散钱,正准备往托盘上放,却见盘子里都搁的是银子。

    韩长暮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姚杳咬牙,疼,肉疼,心更疼。

    哪来的这么多人傻钱多的啊,在这充大个儿,殃及她出血。

    她不情不愿的又添了二两碎银子,少女敛着眉眼,一言不发的托着盘子,施施然行礼走了。

    这下好了,鱼也腥了,肉也腻了,素菜也没炒断生,太难吃了。

    这人缺银子,特别缺,韩长暮确认了这点,敲了敲食案,说了一句:“回头银子还你。”

    姚杳雀跃起来,道了个谢。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紧跟着就是少女闷在嗓子眼儿里的呜呜哭声。

    韩长暮抬头去看,只见乌木托盘被掀翻在地上,银子滚了一地,少女歪在地上,被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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