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长暮平静的巡弋了安王一眼,原以为他要趁热打铁多问几句,谁知道他却出人意料道:“是微臣大意了,没有估计到郡主的身体,也好,微臣也没有别的要问的了,就不打扰郡主休息了。”
“韩少使太客气了,本王送少使出去。”安王暗暗松了一口气,神情急切的送韩长暮二人出府,根本不给二人和府中下人接触问话的机会,颇有几分送瘟神的意思。
刚刚走到王府门口,韩长暮突然回头,别有深意的问道:“听说王府前几日放了一批婢子小厮出府,难怪今日见府中景致疏于打理。”
安王心里咯噔一下,不自然的笑了笑:“这,府里的婢子小厮都是用了,许多年的,年岁,这个年岁渐长,本王就做主,放了他们的身契,让他们自行,自行婚配去了。”
韩长暮点点头:“王爷果然宅心仁厚。”
明明是寒冬腊月,安王却乍起一身细汗,跟韩长暮说几句话简直度日如年,他挤出一丝笑,脸颊都快抽筋儿了:“韩少使过奖了。”
韩长暮不置可否的低笑一声,登上马车,回头道:“王爷,微臣明日再来。”
安王顿时一个踉跄,脸色铁青,再也笑不出来了,望着马车渐渐驶入夜色中,他狠狠一跺脚,神情阴郁的转身进府了。
马车在安王府门口停了半晌,寒气浸到车厢里,连车壁都冷冰冰的冻手。
韩长暮往炭盆里添了几块炭,让火苗燃的旺一些,暖融融的气息散发出来,他一边烤手一边问:“如何。”
姚杳烤热了手,放在脸颊上狠狠搓了搓,让冻僵的脸松弛下来,偏着头疑惑道:“很奇怪。”
“奇怪。”韩长暮微微蹙眉:“说说看。”
“想来大人也应该发现了,那隔间里除了卑职和容郡主,还有一个伺候的婢子,那婢子虽然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是容郡主像是十分惧怕那婢子一样,每回一句话的时候,都要下意识的看一眼那婢子。”姚杳托着腮,沉凝道。
“还有别的吗?”
姚杳道:“卑职这是头一回见容郡主,不知道之前的容郡主什么样,现在的郡主瘦的惊人,脸色灰败,头发毛糙没有光泽,身体也十分的虚弱,说不了两句话便要喘一口气。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看起来心绪不宁忐忑难安。”她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下隔间里的情形,突然疑惑道:“床边的高几上搁了个药碗,汤药已经凉透了,但是没有喝。”
韩长暮屈指轻叩小几,慢条斯理道:“依你看,她是因为算计了霍寒山,致他蒙冤入狱所以心虚,还是因为自己出了丑事所以难安。”
姚杳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好判断。”
韩长暮抿了抿唇:“此事事关霍寒山和容郡主二人,事情一出,霍寒山就被送进了内卫司,而容郡主却得以回府,说是养病,我查过太医署的两名奉御的医案,她没有受伤,病情也完全没有严重到昏迷一月不醒的状况,不过。”他顿了一下,很艰难的开口:“宫里积年的宫女也替她诊治过了,她已非完璧之身。”
姚杳大惊失色,她认识霍寒山许多年,素知他的秉性,为人格外赤诚,执拗而天真,他做过的事情,一定会认,而他没做过的事情,宁死也不会认,事发以后,霍寒山不停的喊冤,若是别人喊冤,她或许会以为这是在拖延时间,可霍寒山喊冤,那他必定就是有冤。
她眯了眯眼:“大人,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定了霍寒山的罪。”她索性也不再隐瞒,大大方方道:“卑职,卑职学过一种手段,可以大概判断出这个,姑娘的,这个。”
她这话说的磕磕巴巴的,幸而车厢里光线暗,韩长暮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她的脸一定是有些红了。
别说她的脸有点红了,韩长暮都替她脸红了,他暗自腹诽,这是个什么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