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没一句的扯了几句闲话,马车突然一听,就听见车夫在外头低语:“大人,荐福寺到了。”

    澄碧的苍穹下,那一块高悬的匾额庄严而肃穆,上书“敕赐荐福寺”五个字,乃是前朝武皇亲笔手书,苍劲浑朴,令人心生敬畏。

    荐福寺虽然是皇家寺院,但也允许寻常百姓进寺上香,求神拜佛。

    韩长暮二人到的时候,正是荐福寺里人最多的时候,进进出出的人潮都堆在山门,刚走了几步,便已经挤不动了。

    山门深处,股股青烟腾空而起,掠过碧蓝琉璃瓦顶,直冲云霄。

    韩长暮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一把抓住姚杳的手,低声道:“跟紧我。”

    姚杳猝不及防的啊了一声,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韩长暮半拉半拽的拖着走了。

    轻烟在半空中织成了薄雾,前路和远处的殿宇显得有些朦胧。姚杳是头一回来荐福寺,多少有些不辨方向,逆着人流向寺庙深处走,她有点怕跟丢了,便下意识的攥紧了韩长暮的手。

    韩长暮诧异的回头,看了姚杳一眼,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都没说。

    二人路遇大殿而不入,绕到大殿后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身穿灰色衫褂的知事僧。

    韩长暮疾步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将鱼符掏出来递给知事僧,淡淡道:“师傅,本官是来见主持的,有桩案子,需要向方丈大师请教一二,有劳师父带本官去见方丈大师。”

    那知事僧面容年轻,看起来不足三十,面对内卫司少使这样凶名赫赫之人,他的神情也没变,客客气气的把鱼符交还给韩长暮,言语恭谨,却又不卑不亢道:“二位施主请随小僧到静室稍等。”

    二人跟着知事僧往静室方向走去,道路两旁的竹林掉光了叶子,连竹竿都有些发黄了,被风吹动,互相触碰着发出轻响。

    铺地的青砖并非是寻常的青灰色,而是浅灰中闪着若有若无的淡金碎光,像是日影流光落在上头,缓缓腾挪间洋溢出来的光。

    韩长暮若有所思的看着前头微微有些佝偻的后背,脚下的路是大块大块的青石板铺就而成,他与姚杳这样的习武之人走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而知事僧脚下穿的是一双灰色的木底僧鞋,可走在这样冷硬的石板路上,也没发出半点声响都。

    这个僧人的身形看着消瘦,算不上孔武有力,但轻功应当不错。

    道路的尽头也是一大片竹林,阳光洒落进掉光了的叶子的竹子上,在地上晒了斑驳的树影,随着风起摇曳。

    一排排灰瓦白墙的静室被竹林掩映着,静谧而悠然,与前殿的尘世喧嚣,全然是两个人间。

    沿着深幽的小路走到一处静室门前,知事僧推开门,淡淡道:“二位施主请在静室中稍等片刻,小僧去回禀师兄。”

    韩长暮行礼道谢。

    这静室一看便是空置的,虽然没有浮灰,但却冷寂的吓人,没有烧炕也没有燃炭盆,幸而韩长暮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这点冷还是耐得住的,若换了旁人,待不过片刻,就能冻得手脚僵硬了。

    竹影烙印在窗纸上,轻轻晃动着,静室的窗纸糊的极厚,只有些许阳光透进来,静室里有些昏暗。

    韩长暮转头看了眼窗下的姚杳,她的神情有点怔忪,微弱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窗纸,已经十分稀薄了,落在她的侧脸上,她的神情有些落寞。

    韩长暮愣了一下,隐约觉得姚杳有点不对劲,一直在发愣走神。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外头就传来沙沙的声音,听这声音,来的并不是方才那个知事僧。

    吱呀一声,静室门被推开,阳光里走进来个身穿木兰色衫褂的僧人,比方才那知事僧看起来年长一些,眼角有些细纹,更添了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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