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什么线索,怕是都已经化为灰烬了。

    他有心想让内卫进去搜查一番,看眼见余下的房舍也有了倾倒的迹象,显然人命要比线索更要紧,便也遗憾而惋惜的叹气:“可惜了。”

    不知为何,姚杳看到韩长暮这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模样,就忍不住想逗一逗他,她挑眉吁了口气:“可不是太可惜了么,那里头好东西多着呢,单单是那些名家字画,就有不少都是孤品。”

    “名家字画,孤品?”韩长暮闻言愣住了,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喃喃道:“线索藏在这些东西里?”

    姚杳无语抿唇,她跟一个工作狂,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还是冷临江笑眯眯的开口:“久朝,难道你没闻到阿杳满身的铜臭味吗?”

    姚杳莞尔,还是冷临江知情识趣啊。

    韩长暮闻言猛然抬头,正好对上姚杳那双明亮惊人的杏眸,灿烂若星,不觉哑然失笑。

    他跟一个钱串子有什么话可说的!!

    冷临江猜中了姚杳的心思,得意洋洋的挑眉问:“阿杳,除了名家字画,还有什么?”

    姚杳一边解开捆在腰间的绳子,一边凝神回忆:“古玩什么的就不说了,金子,光金子就那么一大盒。”

    她解开了绳子,拿手比划了一下装银子的盒子的大小,两只眼睛直冒绿光,像极了闻到了血腥气的狼。

    随即她身后响起“噗通”一声,背上背着的那东西便仰面倒在了地上。

    冷临江这才发现姚杳背上竟然还背了个人,他伸手摘掉她发间挂着的野草,又揉了一把她的发顶,双眼在她身上一遛。

    单单是发髻散了,又脏又乱也就算了,那身上的衣裳又是怎么一回事,满是划痕,扯得破破烂烂的,都跟大灾年里涌进城的流民差不多了。

    他愣了一瞬。

    姚杳的功夫有多好,他是知道的,能把她的衣裳扯成这样的,还没被她打死,嗯,他敬此人是条好汉。

    他又瞥了一眼姚杳的双手,黑黢黢沾满了泥土灰尘,手上还有被砾石划破的细小伤口,他想,这井底的地势得有复杂,才会在打遍半个长安城的姚杳身上留下伤痕。

    他是心疼的,但脸上却不露分毫,一脸轻讽的咋舌道:“阿杳,你都沦落到插标卖首的地步了,还有闲心救个人啊。”他又看了一眼那气息微弱的男子:“你分明是色心大发,看上人家的一副好皮囊了吧。”

    姚杳嘁了一声,看到冷临江浑身脏污,满头乱发,原本想借机奚落几句,转念却又想到方才冷临江担忧她的模样,又想到他是为了她才滚的这么狼狈,顿时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脏东西:“不是救,是抓。”

    冷临江愣住了。

    他就知道,姚杳是个野蛮人,只会抢,不会救。

    姚杳抿嘴笑了笑,转头望住了韩长暮,一派公事公办的沉声道:“大人,此人趁乱藏进了地下的密室,卑职一路跟过去,原来地下还有密道,岔路极多,其中一道岔路就一直通到这口井底,卑职忙于抓人,未能详查其他岔路,但发现密道时,卑职已经安排了内卫守在了可能存在的出口外头。”

    韩长暮赞许的略一颔首,低头望向地上呼吸微弱的男子,言语平静,却又隐含笑意:“你打的?”

    姚杳挑眉,毫不掩饰的一笑:“收着力道呢,没打死。”

    韩长暮转头望向远处的火场,火势已经熄灭大半了,只余下零散的火星子,应当是没什么危险了,便唤了何振福过来,低声吩咐道:“让内卫护送此人回内卫司,先行救治审问。”他微微一顿,继续道:“这府里的人全部拘起来,着内卫一一仔细查问。”

    何振福听得心头一悸,讷讷的低着头,并不敢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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